缺了东西,府上下人紧赶着来送的。
顾青竹听出是赵怀信,不解侧过头,抬手撩起了车帘子,只见他正在不远处,火把的橘光忽明忽暗的照在脸上,随即轻声开口道:“赵公子这是...?”
为着坐车方便,她头顶的长发松散的挽成个结,服帖落在脑后,对比着脸盘显得更尖细,娥眉淡扫,眉间似有似无的笼着抹清愁。
赵怀信望她了眼,微微出了神,最早相识还道是个乳臭未干的丫头,不过半年而已,如今再看,却禁不住怀疑当初自己如何走的眼,明明样貌身子没变太多,感觉竟隔着十万八千里。
“这里头有几封信。”赵怀信刚刚得到消息不久,推算出她们要走的路线,然后将沿途熟知的好友尽数列上去,包括宜宾当地首屈一指的乡绅,并覆上了介涵:“收好,需要的话多繁杂的事儿都可以寻他们帮助。”
张姨娘微惊的看着两人,竟不知何时如此熟稔的?
顾青竹满心满眼考虑的都是父亲受伤的事,赵怀信早先那段儿言辞实实在在被忘到脑后,她看着递过来的一叠信,怕有十几二十封,嘴唇动了动,点头说道:“大恩不言谢,待我和我爹回来,再答谢赵公子。”
赵怀信没再多说,抬眼看着天边透出的一丝亮光,道了声‘一路顺风’,接着马儿渐渐放慢步子,直到停在路边打出个响鸣,久久未动。
顾青竹怀着心事,面儿上又无半点在意赵怀信的样子,所以张姨娘自发将送行那‘惊众目’的插曲给忽略过去。
一路舟车劳顿的急赶,事关机密,到唐州也没同大哥顾明瑞有所联系,就这么直抵荆门。马车再好,日日夜夜的坐着,腰背和股间也是酸痛难忍,黄姑姑缝的护膝派上大用,接上段绳子就能绑在腰里,有所支撑倒还好上许多。
荆门北枕荆山灵脉,层峦叠嶂,水系四通八达延展至各方,顾四爷安排顾青竹在客店里缓解两日,趁此期间打理包船事宜,再另行上路。
客栈坐落在河湾之中,临江近又能避开集市的喧闹,颠簸那么久,顾青竹身体底子好,除了精神欠些到无碍,反而张姨娘和颂平受了寒气,湿热天气还要穿的严丝合缝。
几人在客栈睡了个昏天黑地,睁开眼,却不知今夕是何夕,因要的套间,顾青竹和张姨娘一人一间,颂平颂安在外屋。顾青竹翻了身不愿动弹,闭眼又睡了许久,隐约听到颂平的说话声。
“还有三日就是端午,估计在船上过,明儿白天咱们去买点现成的糖粽子和白团,木瓜和菖蒲也要,切成丝拌起来。”颂平揉着鼻子,声儿都是嗡嗡的:“过节不能太凑合,走得快说不准姑娘生辰前能到地方,阿弥陀佛,保佑老爷平安无事,团圆了也好庆贺下冲冲晦气。”
颂安帮她拉了拉被子,就着杯子喝了口水道:“你且安生养你的病,明儿晨里我多掐块银子给小二,托他办了,咱们人生地不熟别再给四爷添麻烦,我见姨娘咳的重,吃药丸子总没有煎药对症,得请个大夫来。”
两人悉悉索索的小声说着,顾青竹回忆着算半天,才发现真要到生辰,别说误了今年的,只要父亲好,便让她永不过也是甘之若饴。
这一夜睡的安稳,却不知为何做了个稀奇的梦。
梦里正是她生辰当日,在一整片竹林里的石台上侧卧着小憩,鼻尖似乎还能问到竹叶的清香,睡的正沉的她被人唤醒,映入眼帘的依旧是青翠的竹林,还有俯身低头笑看她的沈昙。
“你是谁?”顾青竹很奇怪,明明清楚他是沈昙,为什么还会问出这样的问题。
沈昙姿势都未变,闻言淡淡笑了笑:“我是天上的仙人。”
顾青竹似是不明白:“仙人来这做什么呢?”
沈昙又道:“因为答应过你,生辰礼一定送到。”
最后他掏出的东西好像根本没看清,却让人欣喜的很,顾青竹梦醒之后,才发现天已是大亮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