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还未上罢几层台阶,后头有人追了上前。那婆子身子浑圆壮实,看着就像个有劲儿的,边喊着‘小姐留步’,脚下生风的跑来,一步能顶人两步走。
人都到跟前了,顾青竹想躲也躲不掉,就凭她咋舌的脚力,别说这小段路,几百级台阶怕也不费什么功夫。
“咱给顾小姐请安了。”那婆子满脸堆笑的和颂平、颂安见过礼,又朝顾青竹弯腰问安,话里带着南边儿的口音,规矩也显得生疏,约莫才从其他地方调进朱府伺候不久:“我们家小姐在后头,想和您见见,让老奴先来传个话。”
山路还有其他往来游人,停在半路叙话不方便,顾青竹讶异了下,想不通朱凤珊打什么主意,思忖片刻回道:“在这不好久停,劳烦和朱姑娘说声,转过前头找个宽敞点儿的地方,我在那候着她。”
离顶峰不远有处眺望台,天气晴好能眺到大半个汴梁城,景色宜人,顾青竹打发几个小丫鬟先上山,身边只留着颂平颂安,明卓两人如吃了秤砣般铁心跟着她,也就随他们去了。
过了会儿,朱凤珊悠然而至,印象中白皙的肤色暗淡许多,取而代之的敷了很厚一层香粉,脸颊涂的胭脂桃红如春,眼尾扫上抹橙红,倒衬托出高贵艳丽,妆容与身上的斗篷相得益彰,可明明面儿上的笑未曾落过,顾青竹却看的直蹙眉头。
“顾七姑娘身姿脱俗,我远远可就辨出了呢。”朱凤珊目光缓缓扫过她,启唇笑道:“气色好把这山色都比下去了,想必最近过的顺心如意。”
顾青竹暗暗警惕着,不动声色的回道:“许是年后日子过的清闲,养胖了几分。”朱凤珊过的怎么样,全汴梁城的人都晓得,她简单说完就止了话,少说少错,横竖这位今日像是来者不善。
要说朱凤珊以前娇纵,如今待人更忽冷忽热,莫名发火动怒的次数多了去,单屋里的大丫鬟就换了四个,最后朱家老夫人将自己院里的拨给她才算了结,可对徐淮却截然不同,一日不见就能急匆匆的寻上门去,两人眼看着要成亲,朱家长辈念在她刚经了难事,也都睁只眼闭只眼,好歹没再叨念着赵三公子,一颗心放在该放的人身上,算因祸得福。
徐淮知道那事的来龙去脉,轻抚了她的衣袖,对顾青竹感谢道:“顾姑娘恩情在下铭记心中,他日有机会必然相报。”
“徐公子不必如此,应当的。”顾青竹微微错开身,趁机给颂安递了个眼色,颂安拉着颂平又退后几米,照看着不让其他人贸然靠近。
“表哥总抢我词儿。”朱凤珊抬眼嗔怪道:“你先去那边等等,我和顾姑娘说几句话再找你。”
徐淮不疑有他,笑着对朱凤珊点点头,又嘱咐她们避开风口站,这才离去。
朱凤珊目不转睛的盯着他的身影,良久,冷不丁的开口对顾青竹说:“从前倒是我小看了你,竟想不到顾七姑娘心机手段如此之深。”
顾青竹一怔,全然不明白她在说什么:“朱姑娘这话从何而来?”
“别在这装的一副好人脸,看得人恶心。”朱凤珊个子比她低上两指,扭脸抬起头,几近凶狠的瞪着,仿佛饿狼寻着生肉般,恨不得张口咬上去撕碎了才甘心:“千算万算,没想到你落井下石毁我声誉,怎么,敢做不敢认?你以为你目的达到报了仇?我告诉你,别做梦了!我是不会让你比我好过的。”
若说前半句勉强能懂,朱凤珊这是将走漏消息的罪过扣在她头上,但后面的话就真真儿空穴来风,顾青竹脑中理了下与她仅有的几次照面,虽均不大愉快,元宵灯会在状元楼差点起了争执,但因此说什么报仇显然不合情理,瞧朱凤珊的口气,两人如有天大过节似的。
“话不能乱说。”顾青竹坦坦荡荡,抿了嘴儿看着她:“我与你远无怨近无仇,朱姑娘心里有疑惑尽管直接问,但无凭无据,却不能随意污蔑于人。”
朱凤珊袖中的手紧紧攥着,嘴上冷笑一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