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卷撇嘴,转了话题,“霍姑娘呢,这头你住在苏州府,她也不来看看你?”
顾惟玉一双眉目扫过去,“胡说八道!”
“都怪我,都怪我,怪我和陈大人在一处久了,说话都直来直往了。” 宝卷拍自己嘴巴子,“哎呀,少爷,您别生气,宝卷没别的意思,宝卷的意思是说,霍姑娘应该珍惜您在苏州府的日子,等过几天咱们回了洛阳,那岂不是想见都见不到了。”
顾惟玉拿开算盘,宝卷忙去打水,等顾惟玉净了手,又坐下了,他才说:“少爷,咱们在苏州府呆的够久了,老太爷写信来问您甚么时候回去,还有二公子的事情,老太爷说也该有个定论了。”
宝卷抿着嘴,端了一杯热茶过来,“少爷,宝卷多嘴,将这事儿同陈大人说了,陈大人说这是小事儿,不值当咱们操心。陈大人说他会直接去找史侍郎沟通,叫咱们把心放回肚子里......”
顾惟玉忽抬头看了宝卷一眼,宝卷勾着头,“少爷,是不是宝卷多嘴,办错事了?”
顾惟玉没有说话,屋子里铁一般宁静寒凉,宝卷呐呐,“宝卷也是好心,宝卷是不想少爷再为二房操心,二少爷自己不知事,得罪了史家的二公子,这头老太爷又逼着,宝卷还不是想替少爷分忧,陈大人就管着漕运这一块,咱们找陈大人就是近水楼台先得月。再说了,陈大人是少爷的岳父大人,因着这一层关系,陈大人怎么都不会不管咱们的。”
外头噼噼啪啪下起雨来,大风刮过,吹得木窗子咿呀作响,宝卷去关窗,又给顾惟玉铺床,“少爷,您是不是担心陈大人管了这桩事情,日后就不会管您要娶霍姑娘那一桩事情了?宝卷觉得您多虑了,陈大人可好了,他真的很好说话,他是没见过霍姑娘,霍姑娘那么漂亮,谁见了不喜欢,您要是和陈大人说了,他肯定会帮您的......”
话语渐渐消歇在了风雨里,谁人说了甚么再也听不见,通通滚进了惊天雷雨里。
☆、幽篁里
连日里下了几场雨, 外头又是一声惊雷, 霍青棠坐在屋子里,一道奶白色的闪电劈在窗外, 后头拖着长长的猩红的尾巴。石榴今日放休,乌衣在外间伺候,霍青棠蓦然撩开帘子, 问一声:“外祖父可回来了?”
乌衣搬了个板凳坐在炭盆子旁边, 炭盆子上头吊着一个小铜壶,里头温着烧开了的水。见了霍青棠过来,乌衣连起身道:“回大姑娘, 侍郎大人还未回来,前头落小雨的时候,史小管家来了一回,说雨下得太大的话, 侍郎大人今日兴许就不回来了。”
外头的夜色沉黑沉黑的,屋子里点了风灯,大雨噼啪, 春雷惊响,霍青棠放下帘子又进去了, 乌衣在外头问:“大姑娘渴不渴,乌衣给大姑娘倒一杯花蜜过来。”
又是一声惊雷, 乌衣才端着茶盏要掀帘子,外头就开始啪啪地敲门,乌衣搁下茶杯, “谁?”
敲门声不断,一声重过一声,乌衣打开门闩,朝外头探出头去,外头风雨飘摇,廊下风灯被刮得在雨帘下失了方向,史顺提着一盏灯笼,他蓑衣上的水似珠帘一下汩汩而下,乌衣拍着心口,“原来是史小管家,倒是吓我一跳。”
史顺脸上尽是冰凉雨水,已经看不出多余表情,他站在外头,“我进去多有不便,你去请大姑娘出来说话。”
乌衣道:“这么晚了,不知史小管家有何事,大姑娘已经更衣歇下了。”
青棠掀了帘子出来,史顺一身雨气,青棠瞥乌衣一眼,“去燃盆火来,再着人取件干净衣裳来,没见史顺衣裳都湿了?”
乌衣先在外头拦着,此刻也不听指令,她杵在那处,“大姑娘,夜已深了,这......这恐怕于理不合。”
青棠点头,“你不肯去,那好,你叫石榴来,既然你不肯动,那就劳驾石榴姑娘走一趟。”
乌衣与石榴俨然已成一个派系,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