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条路之所以安静,是因为旁边有许多废弃的民居。这里是城里一处贫民窟,这两年刚被收购,准备新建一处大楼,里面的人都被赶走了,但是还没来得及重建。
因为没有人,显得格外荒凉。
接着黄昏时分半明半暗的日光,还有刚亮起的昏暗路灯,可以看出远方黑黝黝如巨大怪兽一般的空房子,黑洞洞的门和窗,像一双双冰冷的眼。
沈襄觉得冷。
又冷又静。
仿佛这偌大一片天地间,只有她和司机两个活物。其余的,便是连半个鸟叫,蟋蟀吭唧都听不见,仿佛和那废弃的房子一样死掉了。
沈襄可以听见自己心跳声。
这不正常。
沈襄摸着自己的手腕。
这里透着一股邪气,一看便是有人想要对付他。只是不知道对方到底是谁,还特地设了这样一个局,选了这样一个好地方。
地方是好地方。
杀人分尸抛弃可以一条龙服务全解决了,十天半个月里面,保管不会有人发现。只是不知道,原本准备杀人的是谁,最后被杀的又将是谁。
沈襄不动。
她在感受。按照常理,想要对付她的人费了这般力气,设了这样一个局,打的就是埋伏的主意。那么,他们的人一定就在周围,可是这里并没有人。
敌在暗,沈襄在明。
她不能轻举妄动。
忽然,一丝微弱的风挟着寒气吹过沈襄脸颊,冰冷的,湿润的,腥臭的,却丁点儿声响都没有,仿佛从坟墓里吹过来的。
沈襄却忽然笑了。
起风了。
他们终于等不及了。
阵法里,好端端的,怎么会起风。除非……有人动了。
“出——”沈襄动作快极了,在那阵风都为反应回来之时,迅速抓出一把符咒,照着那阵风的就拍了上去。
刺啦——
水汽蒸发的声音,黑暗中忽然起了光,是那符咒下头的东西忽然自己燃烧了起来。沈襄转头一看,是一个巴掌大小的纸片,白惨惨的烧成了焦黑色,眉眼鼻人性化地皱成一团。
纸人傀儡。
沈襄哼了一声。
那一个纸人像是一个信号,忽然间,四面八风都起了风,沈襄的头发被震起,触到空气都是冰灵灵的冷,像冬日里雪水。
来了。
沈襄又是一把符咒掷出。
嗤嗤嗤嗤——
无数声音冒出来,像是滚烫的油锅里落入了无数白生生的皮肉,顷刻间便落得焦黑烧尽,血肉模糊的惨状。来不及数有多少个,沈襄那烧起的火都将小半个天照得发蓝了。
但沈襄并没有喘息的功夫。
这一批纸人儿尚未烧尽,下一批就涌了上来。密密麻麻挤挤攘攘一层层地将沈襄包围起来,一张张单薄的纸竟形成了铜墙铁壁之势。
沈襄不要钱地撒着符咒。
纸人儿一个个被烧尽,一个个又涌上来。它们无知无觉,纯粹是个被法力趋势的工具,杀伤力不大,只是数量多时,着实如蝗虫般烦人。
沈襄被团团围住。
她身边,无数被符咒灼伤燃烧的纸人儿,它们白惨惨的身子在漆黑夜空中翻滚,蓝绿色的火焰燃烧,仿佛一夜间鬼门大开,纸钱漫天。
沈襄并不惧与这些东西。
只是,这东西却着实拖住了她,有些烦人。她知道,要是不把幕后的人揪出来,这些纸人是不会消失的,但纸人将她围住,动弹不得,又从何探出人在呢。
“嘶——”
一时不妨,沈襄被一只纸人近了身,手掌被划出浅浅一道儿口,渗出点儿血。
这血可不得了。
那些纸人儿闻了血味,更加疯狂,一个个跟发了情的马一样,毫无理智地朝着沈襄撞过来,不到目的誓不罢休的架势。
沈襄一时竟有些狼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