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二爷接过去,看温如蕴这般小女儿的情状,便又冷下了心肠,淡然问:“你做的?”
“是如蕴做的。”温如蕴点了一下头,“我猜想那些用钱买得到的东西二爷定看不上,像这样用了心思的,二爷或能高看一眼。”
“能用钱买的,我自然也不稀罕。”想起前几日莲华说的话,海二爷勾了一下唇,温和道:“你猜得不错。”
“你喜欢?”温如蕴大抵没想到海二爷会这般温柔干脆,满心欢喜不知该如何说话,只觉得一颗心嚯嚯嚯的像要跳出来似的,风呼呼吹着,身后似有一只手将她往前推,她下意识的上前半步,正欲说话,海二爷已执了她的手将荷包放回她手上。
“海某人心领了。”话落大步离开,走得飞快,倒像是在逃离是非之地。
温如蕴微微蹙眉,目光追着二爷的背影过了拱桥和假山,婢女忽然回头,给了温如蕴一个嘲讽的浅笑,是笑她没脸没皮倒贴上来,也是笑她不自量力觊觎旁人夫君,难道想给人做妾?
烈日灼身,四肢百骸却如在冰水中浸泡着,冷得微微发抖。
温如蕴用力捏着荷包,指甲嵌入肉中也恍然未觉。片刻后,她一笑,将荷包放回袖子里。
“我难得出来一趟,总要跟他多说两句话才值当吧。”温如蕴轻声叹息,自婢女手中接过帷帽戴上,迈步往海二爷去的方向走,空气中还有一丝淡淡的白檀香,她循着这气味跟到了卧龙院后头的樱花树,庭院里繁花如锦,风一吹,好似天女散花。
海二爷喜欢花。尤其喜欢艳丽的、一簇一簇热热闹闹的花。温如蕴初见海二爷,便是在卧龙院的牡丹园。她从未见过哪个男子将日子过得这般诗情画意。
那是初秋的午后,天上下着毛毛细雨。
柳三姑娘吃醉了酒,非要出门扑蝴蝶,温如蕴便带她出去吹风醒酒,无头苍蝇似的走了老远,柳三姑娘踉踉跄跄的进了牡丹园,拢着袖子在墙角睡了。
温如蕴连忙跟进去,找了一圈,就见着花丛里置了一方矮榻,边上煮着酒,发出‘咕咚咚’的沸腾声。
白袍男子枕手躺在矮榻上,淋着雨,闭着眼,像是睡着了。
挥开诛心的回忆,温如蕴满腹惆怅的叹口气,放下遮面的白纱,走一步,便呼吸渐沉,心中难过得无法自抑。
“姑娘。”婢女悄然拉了一下她的衣角。
“何事?”
“海夫人和她的妹妹来了。”婢女低声道。
心里似被刺扎了一下,温如蕴撩起白纱,看到小腹微隆的玉树牵着莲华款步而来。
分明是狐媚样,骨子里却又透出一股高贵的气质,委实碍眼!
这海夫人声名狼藉,也非豆蔻少女,不晓得怎么就入了二爷的眼?当年她满脸墨汁狼狈不堪的被弃在闹市中,活活气死了她家老娘,这样的人不去投湖,偏偏命好嫁了海家!
嫁了人也不安分!如今宫里头关于她和皇帝有私情的事传得沸沸扬扬,皇后日日去太后跟前哭闹,气得太后头风病也发作了!这个劣迹斑斑的女人,不晓得在哪里学得那些勾人的手段!竟能哄得海家以和田玉作聘礼!风光大嫁,名噪京都!可她肚子里怀的是不是海家的种还两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