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娘娘让你进去!”女官拉扯玉树起来,用目光指路,道:“郡主在里头!”
“是。”又听得里头传来杯盏摔碎的声音,玉树慌忙往里跑,伸手一掀垂帘,自里头突然冲出一人将她撞得往后一倒,眩晕中听得七嘴八舌又夹杂着厌烦和恐惧的喊叫声,玉树心里明白刚撞了自己的人便是琅嬅,但她实在没想到琅嬅会是现在这发丝凌乱衣衫不整的样子,手里挥着一块碎瓷,也不知伤在哪里,身上脸上满是血,太监宫女围了一圈!
“郡主当心!”
“还不夺下郡主手中的瓷片!”
“郡主!”
顾不得身上的伤,玉树跌跌撞撞冲过去推开制着琅嬅的太监,琅嬅脱了束缚,手中的碎瓷便划到了玉树身上。
“是我!”玉树只能抬手挡着,急急道:“琅嬅,我是玉树!!”
宫女太监也不敢用强,只能虚抓着琅嬅,竟被琅嬅冲出人墙连着伤了几个宫女,玉树上去抓了个空,也不知谁绊了她一下,踉跄一步,琅嬅手里的碎瓷片就扫到了颈侧,眼看避不开了,却从旁边袭来一缕麝香,一只有力的臂膀将她拦腰抱起在空中画了一个大大的圆然后安稳的落在石阶旁,天旋地转、光影交错时,玉树下意识的握住了腰间的手。
愣神间恍惚听到有人在喊什么,侍卫鱼贯而入,玉树回神时琅嬅已被逼至墙脚,眼底脸上满是惊恐之色!那一声声凄惨的哭喊似寒冬的刀子一样剜进心里,玉树连忙扯开腰间的手,奋力扑过去抱住琅嬅阻止她继续伤害自己,然而虎口却被死死咬住,玉树不敢松手,千言万语在喉咙里拥挤着往外冲,她发出‘嗬’的一声更咽,扬起左手用尽全身力气的掴琅嬅一巴掌,‘啪!’的一声,犹如惊雷,打断了世上一切嘈杂和纷扰。
忽然忆起多年前那场离别,朱大人去云南述职,宫家老小送至城门,一路上玉树和琅嬅紧紧握着手,谁也没说话,到了城门,玉树先下去,回头去扶琅嬅,就看到琅嬅眼中满是泪水。
像是黑暗被撕开一角,光慢慢照进来,漆黑角落里的琅嬅抬头看,从那光中看到一张模糊的脸,她眯起眼睛,目光渐渐有了神采,她认得这张脸,她是——玉树。
琅嬅试图坐起来,但她被绑着,她动不得,想喊玉树,可喉咙抖得厉害,只能挤出咕咕的声音。
“我知道,我知道。”玉树连连点头,自袖中摸出手帕替琅嬅擦拭脸上的污迹,泪流满面的低语,“你认出我来了,我知道,你不必说话,你要说的皆在你眼中,我看得明白,你先缓一缓——”大颗泪珠自眼眶里滚落出来,玉树抬手抹去,觉着心里头有一股气在游走,几乎将心撑破了。
琅嬅不能呼吸一般干呕着,好不容易说出话来,却是令人伤心欲绝的一句话:“玉树——我爹娘——没有了!!”
“我——”玉树艰难的吞下喉咙处的热流,哭着抚摸琅嬅的冰冷的脸,“万幸,我还能看到你!”解开绳子,玉树哄孩子一般轻轻拍打琅嬅的背,柔声说:“琅嬅,你不能因伯父伯母去了而你活着便怨恨自己,你能活着,这很好,也不要想着血刃仇人,这件事并不需要你亲自去做,自有人替你做主,放下这些确实很难,但你不要怕,慢慢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