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如何?我又如何?”海二爷眯着眼阴鸷的问,酝酿着怒气的目光在莲华脸上游移,“你说说看。”他在阴暗中,周身似笼罩了一层黑色的雾,看不清神色,看不清目光,唯独唇角的嘲弄十分显眼。这个样子的海二爷,莲华是有些怕的。但话已出口,便犹如覆水难收。
雨大得很,马车里轰隆隆的响,莲华看到海二放大的脸,闻到他身上既熟悉又陌生的白檀香,心头抽了一下,别开脸道:“他自然比不上你。”顿了顿,莲华吸口气压下心中起伏的情绪,冷冷道:“听闻海家二爷圣眷正浓,正是京中当红头牌,白玉一介俗子自然比不得二爷要风得风要雨得雨的气派!同二爷相比不是自取其辱吗?”
海二爷扣着莲华的手暗暗加了几分力道,脸色益发阴晦了些,紧绷着下颌没有说话。
手上吃痛,莲华抽了口气,听到海二爷滚烫的呼吸打在耳边粗重又克制,莲华又挣扎了一番,可根本没有用。
“我晓得你不看重这些。”海二突然沉声道,“但未想到在你心底我如此不堪。”话落,他像是累了般抵着莲华的额头,“原来你是这样想我的。”
“什么?”
海二爷落寞的闭着眼,像是没心情说话,莲华转头看他,忽然发现他的睫毛很长,虽然是狭长的眼,却也是双眼皮,剑眉入鬓,鼻梁高挺,此刻许是有些挫败,没了平时的锐气倒亲切了许多。
不堪?莲华想了想,自己何曾轻看过他?
“听闻尚书府的四姑娘倾慕于你?”莲华问。
海二爷只‘嗯’了一声便算回答了。
“我——”莲华咬了咬唇,心软的低语,“我方才说话也稍重了些,你——”
“在你面前我竟一句重话也听不得,这不是我。”
“我们——”莲华躲了躲,为难的说,“我们虽无男女之情,可单独乘坐马车已是不妥,你若气消了——”
“男女之情,该是怎样?”海二问。
莲华一愣,简直想笑,没好气的拿肩撞了海二爷一下,道:“你长我那么多岁,竟来问我?”
“认知同年岁有何关系?”他不知从哪里拿来一颗樱桃煎喂到莲华嘴边,“你不是对很多事皆有不一般的认知和看法?”
“大抵——”莲华斟酌一二,小声道:“不过是你闭上眼便能想起那人吧。”看海二不说话,莲华觉着大约是自己说得不够清楚,又思量片刻,轻声道:“但这个事各人有各人的反应和看法,兴许并不一样,你——”莲华微微往后些看着海二的脸,“也有初时生分后来情真的,情分是潜移默化的东西,会随着时间埋进心里,你和阿姐——”
“你也看出来了。”
“夫妻也讲究细水长流,不是有句话说淡如水方能长久远?那些太过在意的往往并不能执手白头!”默了一阵,莲华道:“你我都消了气,你该放开我了吧?”
海二爷松开手坐起来,又拉莲华起来,看她发簪摇摇欲坠,便伸手替她簪好了,端详一阵,将她鬓边的一支玉簪换到了另一侧,方满意的说:“这样好许多。”目光落在贝壳花簪上,又问,“这是他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