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还灰沉沉的，雾未散尽，风中带着水汽，像要下雨。
“你是打算今日清点府中婢女小厮，还是过两日再点？”海二忽然问。
玉树看一眼他的背影，轻声道：“我先看看名册。”
“好。”海二回头看她一眼，勾了一下嘴角，沉声道：“你想看什么只管让人给你送来，若看着费神，便让他们念与你听，若遇到什么你想处置便处置，不想处置便让我来。”
风进了眼，玉树抬手掩唇咳了一声，轻轻点了一下头。
两个人继续往前走，路过山海苑，海二往里看了一眼，里头安安静静的，想来莲华还睡着。他微不可见的皱了一下眉，拉着玉树快步走开了。
老夫人喜欢花。海二爷请人打造了两面月季花墙，此刻正是月季花绽放的季节，一簇一簇十分好看。又有假山流水，一帘水晶帘挂在葡萄架旁，里头燃着炉子，炉上煮着酒，花香混杂着酒香萦绕枝头，窝里的雏鸟‘吱吱喳喳’，像被熏醉了。
门上牵了紫藤萝，一串串垂下来，海二撩开花束弯腰进去，领着玉树过了刚造好的拱桥，穿过花田，便来到了老夫人的屋子。
看到这对夫妻来了，老夫人一笑，她身边的嬷嬷便过去盛粥。
“母亲。”海二迈步上前，搀着老夫人走到桌边坐下，玉树也走过去喊了一声‘娘’，老夫人笑着点点头，顺着海二的力道坐下来。
“一家人，不必拘着。玉树你也坐下吧。”老夫人和蔼的说，看玉树犹豫，便拉她坐下，“往后不用每日都过来跟我这老婆子请安，隔几天来一次便罢了，你们自过你们的日子，厨房的王妈妈最拿手的便是这肉包子，你尝一尝。”说着，老夫人夹了一个放到玉树碗里，慈爱的看着她。
“是。”玉树拿起筷子，掩唇轻咬一口，虽尽力克制却还是露出一丝难忍的神色，看在海二眼中，他便伸手将玉树碗里的肉包子夹走了，玉树抬眼看他，看到海二就着她咬过的地方咬了一口，沉声道：
“她一贯吃素，即便要改口也得慢慢来，不急。”
老夫人看玉树脸色，和蔼一笑，“你们正是好生养的年纪，我是想着将身子养好些才易受孕，左右是天长地久的夫妻，便慢慢改吧，趁我们这些老婆子还能动，还可替你们带一带，不烦你们。”
“难怪乎昨晚被子里整整一大包花生桂圆，嬷嬷们盼我生儿子的心情想必比母亲更急切。”海二道，“今日怎不见房嬷嬷？”
老夫人正要说话，抬眼看到一个雾蓝色的身影晃过月季墙，便一笑，让嬷嬷盛了八宝粥放在空位上。
听得外头踢踢踏踏的脚步声，海二转头看向门口，未见其人，先闻呵欠声，懒洋洋的，拖着长长的软软的尾音，勾得他也起了打呵欠的瘾。
莲华嘴巴还没闭上就一步跨进门来喊道：“我的天，你们家吃早膳也吃得太早了些！”裙摆太长，她一手提着，一手捏着手帕擦拭打呵欠时挤出的眼泪，又说：“这么早怎么吃得下！”
竹心跟在后头急急忙忙的替她整理裙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