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中烦躁,梦便很多,恍恍惚惚睡了一个时辰,醒来后竟比睡之前更加疲惫,莲华抬手揉了揉太阳穴,问梅香:“到哪里了?”一开口,嗓子竟有些沙哑。
“快到来龙镇了。”梅香回话道,“二姑娘可是累着了?奴婢去请白公子来替二姑娘瞧瞧可好?”
“不必了!”莲华皱眉靠回软枕上,“给我一杯茶。”
“是。”
身上发热,莲华觉着有些闷,便掀开帘子趴在窗上吹风,凉风拂面,身上倒松快了许多,她闭上眼,昏昏沉沉的又不知到了哪里,周遭水雾蒸腾,她缓慢往前,来到一处水晶棺椁旁,有人语,却未见人影,莲华茫然四顾,听得两个说:
“此番该如何是好?”
“你不知,我又怎么知道?左右等她回来再看吧!如今能瞒一日算一日!”
“我昨日去瞧过,白白胖胖的倒不像吃苦的样子!”
“你偶尔去瞧一眼便是,不必常去,免得乱了劫数。”
莲华寻声找过去,却见水晶棺椁后面摆了一方矮桌,桌面上斜插了一支莲花,两只小狐狸坐在桌旁,面前摆着茶壶茶碗等物件,莫非狐狸还喝茶?莲华心下奇怪,迈步上前,两只小狐狸皆瞪大眼睛看着她,一脸见了鬼的样子!
又往前一步,将要看到棺椁中人时,小狐狸忽然吹了口气,一阵狂风拔地而起,莲华抬手遮掩,待风平浪静后再看,眼前空无一物,只有那支莲花还在桌上。
俯身拾起来,莲华低头轻嗅,幽香入鼻,浸入肺腑,然周遭突然地动山摇,脚下一空,她猛地惊醒了!
睁开眼,白润玉骑马走在一旁,正若有所思的看着她。
莲华愣了愣,起身一把甩下了帘子。
来龙镇是个小镇,街上店铺也只有七八家,行人也少,车马走在街上很是显眼。
玉树懒懒的支着头,柔美的下巴与颈部之间弯出好看的弧度,轻风拂面,她闭上眼,听到白润玉跟店家说话,嗓音低沉稳重,衣食住行皆安排得很妥当,伸手撩起帘子一角,正看到白润玉侧身立在台阶上,手里捏着一本医书。他手里总拿着医书,约是习惯使然。
玉树认得的男子不多,但白润玉同那些人不一样,他应是那种身上有书香味的人。奇怪的是宫家一向以书香门第自居,人人身上却没有这样的气质。
天上下着小雨,来龙镇又坐落在群山环绕处,到处雾蒙蒙的看不真切,亦如前路,亦如前程。
叹口气,玉树放下帘子,抬眼却撞上莲华探究的目光,脸上微热,伸手去拿茶杯喝茶。
“茶杯空了。”莲华说。
“唔?”玉树看了看,果然,茶杯里哪有茶水,梅香拎着茶壶来续上,玉树便低头抿茶,听到太老夫人在外头吩咐嬷嬷来扶玉树进店,嬷嬷应声过来,掀开帘子和蔼可亲的朝姐妹二人笑道:
“两姐儿下来吧!”
“劳烦嬷嬷。”
两姐妹戴上帷帽弯腰钻出马车,街上到处都是淤泥,玉树踩在木梯上,简直不知如何落脚,莲华晓得玉树爱干净,看马车离客店不过四、五步,便吩咐下人将装杂物的箱子铺在路上,又让下人依样在沈夫人和太老夫人马车前铺了路,白润玉立在对面,待玉树走过去便伸手来扶,玉树迟疑片刻,还是将手递了过去。
莲华最是小心眼,还记得早上的事,走上前刻意避开了白润玉的手。
太老夫人和沈夫人走过来,莲华便迎上去托着沈夫人的手腕,轻声道:“方才我听了一耳朵,来龙镇有一汪温泉,店家引了一股泉水养在店中,解乏是再好不过了。”
“原也不累,何况也不知这处的环境。”沈夫人温和道,抚上莲华的手,沈夫人微微担心的问,“怎有些烫?”
“马车里也太闷了些。”莲华不以为意的笑道,“夫人也知我向来是坐不住的,梅香又拿毯子盖着我,我都焐得要长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