赶去。
车开到医院门口,还没停稳当,爱月就打开车门跳下去,发了疯一样往里冲。
护士把她领到了ICU门口,隔着一扇玻璃之后,躺在病床上,紧闭双眼,被氧气面罩和乱七八糟各种气管围满的,正是她的爱人。
应绍华。他没有死。
爱月趴在门上,身子缓缓下滑,一只手捂住嘴,失声痛哭。
她想,哪怕山无棱,天地合,她都再也不要跟他分开。
身后,应雅贤也没克制住,顾崇和林决找来护士问事情始末,护士说:“病人是从县城转上来的,身上中了两枪,子弹都已经取出来了,今天上午情况突然恶化,才转到了我们这里。”
顾崇想,难怪,一开始接到省府大医院的电话,他还怕是搞错了。
“县城那边也不太清楚状况,病人身上留了张联系方式,还有一些钱。”说着,护士把那张纸条和剩下的现金交还过来。
顾崇打开那张纸,愣住。是徐溯的字。
护士又说:“还有,在县里时,病人大出血,他的血型很特殊,血库里没有匹配的,也真的是很幸运,有一位血型相同的好心人匿名献血,手术已经做完了,很成功。”
顾崇愕然:“有没有那位好心人的联系方式?”
“没有,这里有张献血证明表,是那个人填的。”
顾崇拿过来看,更是震惊,上面的个人信息都是假的,但字迹,仍是徐溯。
护士问:“这边还有些手续要办理,你们谁跟我过来一下?”
爱月立即起身:“我。”
“请问你是?”
“我是他太太。”
……
应绍华情况不乐观,一天一夜都没醒来。爱月守在床前,寸步不离。
潘允琪劝她:“你去休息一会儿吧,你看你的黑眼圈,多难看啊,应先生醒了,就不爱你了。”
她笑了:“没关系啊,就算他嫌我,我也赖定他了,赖一辈子。”
她一天都没有放开他的手。因为他的呼吸太微弱,听不见,也看不到他胸口起伏,只有握着他的手,她才能感受到他的脉搏跳动。
她一整天都在跟他说话,柔声细语,不疲不倦。
“应先生呀,我还说要给你考简体字等级呢,你一级都没考,可不能就这么算了。”
“你答应我,我搬过来跟你住,你就给我找一只狗狗,金毛或者柯基,名字我都想好了,就叫二傻,跟二狗多配,是不是?”
“你说我太瘦了,搬过来跟你住,你要把我喂成一个小胖子,你再不起来喂我,我会更瘦的。”
……
终于在一天下午,爱月握着他的手说:“你再不起来,我就跑了,跑到一个你找不到我的地方,永远都……”
话音未落,她紧握的那只手掌,蓦地一动,回握住她。
爱月一愣,急忙看向他的脸,“绍华?绍华?”
“——医生!”
从那时开始,应绍华没再松开过手心。
爱月偶然支撑不住,趴在他身边睡着了。睡梦之中,似乎听到有人在叫她,那声音由小渐大,如和风拂来,清清浅浅,荡在她耳边。
“宝贝,宝贝,宝贝……”
好像很远,又好像在耳边。
爱月缓缓睁开眼,一只宽厚的手掌覆住大半视线,正抚在她脸上。
爱月愕然瞪眼,猛地抬头,氧气面罩之下,男人正半睁着眼看她,唇角吃力地扯出一抹微笑。
她失声大喊:“应先生——!”
她险些忘了他身上层层纱布之下的伤口,扑向他前一秒才制住自己,紧握住他的手,泣不成声:“你醒了,你真的醒了……”
应绍华无力发声,只耳语的音量对她说:“我当然要醒,我怕你跑到,跑到我找不到的地方……”
哪怕失去意识,他也不曾忘记爱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