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普照大地, 近日来是无大风也无雨, 男人犹豫很久才走了石阶下面, 西厢房第二间亮着灯, 他眨眼, 看见窗口映着个人影, 眼帘微动, 这边走了屋檐下去。
烛火映着窗上, 他靠在了窗前,轻轻地敲了敲窗。
里面的人似乎听见了, 也靠了窗前来,她窈窕的身形被烛火拉得老长,柳相宜只匆匆瞥了一眼,忙是低了头来, 石阶上青苔点点, 他背倚着窗, 很是感慨。
里面的人也是羞涩,半晌没有开口。
柳相宜仰脸看着空中明月, 月光似乎能从敞开的窗口映照进里面去,他下意识踢着脚下的石头子,也是站了片刻才勉强能张开口。
“有什么事不能明天说,这么个孤男寡女的,我就不进去了。”
里面没有人作声, 他又觉有些尴尬:“糖豆睡了么?”
青萝在屋内听见他问起这个了,嗯了一声。
提起糖豆了,柳相宜便是笑了:“我真是太喜欢这个孩子了,她出生的时候,那么小点,白白嫩嫩的,我阿妹都好几个月才会笑的,可糖豆生下来就会笑,我一抱她就笑,怎么能那么招人疼呢!”
说起糖豆,青萝也是欢喜,她踩了矮凳上面,探出了窗口。
伏身在上面,她甚至能看见柳相宜的后颈。
他扬着脸,看着空中的明月,一副岁月安好模样。
她抿唇,伸手在他的肩头上轻轻拍了一下,也是脸发热,手直抖。
柳相宜更是吓了一跳,当即回头,四目相对时候,青萝才支支吾吾说了一个我字,他却是已经连退了两三步,掉落了石阶下面去了。
他目光在她背后轻轻一扫,刚巧这边大屋房门开了,听见动静忙是回头。
徐良玉手里端着一个水盆,一脚门里一脚门外地,看见他们这般模样微窘:“怎么不进去说话,一个窗里一个窗外的,我算了一会再去打水好了!”
说着她后退一步,房门又是关上了。
柳相宜顿时明白过来了什么,他再回头瞥着青萝时候脸色顿变:“青萝姑娘,叫柳某过来有事?”
简直是突然变了一个人似地,青萝愕然看着他,也觉心中忐忑:“嗯,是想问柳掌柜的一件事,能否请掌柜的进来说话?”
他只轻轻一欠身:“姑娘有事在这说吧。”
神色冷淡,脸上似还有悲愤之意,青萝仔细打量着他的神色,急中生智,抱了拳来:“糖豆也是该识字了,我也寻思着学些日常术学,想问问掌柜的,能否在私下一起教教我们。”
柳相宜看着她,可是松了口气,忙是低头:“如果有空,你就带糖豆过来。”
说着借口太晚了,逃一般地快步走了。
青萝扁嘴,看着他背影走远,捂住了脸。
片刻,在门缝当中偷看着的徐良玉打开了房门,她扔下水盆,飞快地跑了过来,两步上了石阶,仰脸看着青萝很是激动:“怎么样怎么样!”
青萝在指缝当中看见她一脸欢跃模样,懊恼地都要哭了:“不怎么样,不怎么样,不如不问了!”
她一下滑落,窗口再看不见她踪影,徐良玉忙是追了门口来,门也是虚掩着,推门而入,她快步走了里面来,青萝正伏在桌上哭。
看起来结果似乎不太好,徐良玉坐了她的身边,这就抚了抚她的发辫:“怎么了?柳相宜拒绝你的意思了?我看他当时也没拒绝啊。”
青萝本来也不是傻的,只不过偶然相撞过目光,自己想太多而已。
她二十来年一直在徐良玉身边,其实没憧憬过什么样的男人能一起度过余生,这两三年一直都总在一起相处着,柳相宜待人温和有礼,模样也俊秀,个子也瘦瘦高高的,她就觉得是个好人,好容易鼓起勇气,不想是落花有意,流水无意的,伤心之余,更多的是尴尬。
他脸上的失望,她看得清清楚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