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知闲轻轻“啊”了一声:“那怎么行,我不就是鸠占鹊巢……”
话还没说完,季言长腿一迈,已经越过她坐到了床边。
“你睡吧。”他一只手将被子抖落开,拍了拍雪白的被单。
顾知闲觉得自己再客气下去就是矫情了。
她站在原地,冲季言露出一个真心诚意的笑容。目光触及地上的琴箱,她突然蹲了下去,打开琴箱拿出吉他,顺势坐在季言身边。
“我唱首歌给你听吧。”
说罢,也不管季言同不同意,撩拨了一下琴弦,她开始自顾自地吟唱起来。
“街头那家廉价的旅馆/名叫万能青年旅店/老板娘是个漂亮姑娘/能满足你的任何心愿/占卜算命解梦/追求心爱的姑娘
但她不会撸.管/也他妈不约炮/那些孤独的夜晚/你要一个人/自·慰到天明……”
——是很久之前欠他的那首《青年旅店》。
季言静静听着,没有打断她的演唱。
顾知闲抬头,撞进季言的眼睛里。
火车一路向北,在轨道上飞驰。窗外昏黄的灯影投进车厢,慢慢被拉长,最终融入地上的阴影中。季言漆黑淡漠的瞳仁与暗夜融为一体,偶尔投映出黄黄旧旧的灯色,他整个人都包裹着落寞的温暖。
顾知闲莫名想哭。
相比这段时间她兵荒马乱的生活,这辆列车里的时光安静缓慢,在这一刻,她都不想停下来,只想永远唱下去。
主歌结束,她右手指尖攒起,用力扫弦。
“……哦/万能青年旅店/一个孤独的地方/你看见窗外的他们/都还是年轻的模样
哦/你突然问自己到底要不要自由/你突然感到一阵的悲伤/你说有点想哭就流出了泪水/
滴落在草地上长满了墓碑……”
你说有点想哭就流出了泪水,滴落在草地上长满了墓碑。
顾知闲的声音有些哽咽,有些沙哑,有些脆弱。
季言的眸光微动。顾知闲有些寡淡的脸唱起歌来变得生动飞扬,但此时的样子太憔悴无助,碰撞出一种奇异的美感。四周的光线都昏昏沉沉的,空气里飘着喑哑轻柔的歌声,他恍若处在一个梦境里。
季言情不自禁地伸出手,想要去触碰闭着眼唱歌的少女。
顾知闲闭着眼,恍然未觉。她仍然在用力扫弦唱着歌,眼眶发热。
这操蛋的生活,也只有音乐才能治愈。
这时候,上铺有人叫了一声:“要睡觉了啦,别唱了!”
这一声唤回了季言的理智。
他一下子收回了自己快要触到那头红发的手。
顾知闲从音乐中被拉回现实。睁开眼睛,她迅速低下头擦去了眼角的湿润,冲上头喊了一句:“大叔,不好意思啦。”
“没事咯!”那人探头,“小姑娘,唱得还不错。”
顾知闲露出一抹笑,“谢谢。”
说到音乐,她总是会开心起来。
顾知闲转头,看到坐在一旁的季言面无表情,也赞同地点点头:“好听。”
——不仅好听,而且很像,几乎以假乱真。就连他这个粉日半很久的歌迷,都根本听不出来顾知闲唱的《青年旅店》和日半唱的版本有多大的差别。
听到季言的夸赞,顾知闲眼角微翘,唇畔的笑意加深:“之前我欠你的,现在还给你了。”随后起身,将吉他复又放回琴箱里去。
季言看着她的背影,一个念头突然油然而生。
她不会……就是日半吧?
出道以后,除了在豆荚小站上传歌曲以外,日半从没有参加过任何公开的音乐活动。所以,现在全网都没有人知道,日半这人到底长什么样。
这么想着,他对着顾知闲脱口而问。
“你是不是日半?”
顾知闲背对着他,忙碌摆弄吉他的身影一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