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始是悲伤的小调,然而悲伤又粲然收住,原来痛苦也是不能放任的,就像是堤坝的闸门,轰然地阻截住奔涌的河流。
叶天泽从未听到过有这样清醒的痛苦。
琴曲的中段像是一种宽慰,仿佛是教堂的玻璃顶门里射进来一道温暖的光线,忧郁却圣洁,如同一个美丽的梦境。然而宇宙本质是悲观,任何美丽的事物都带着一丝悲剧的气质。
中段过后,梦醒时分,小调又重新回到了乐曲的主动地位,这无妄的、忧愁的现实,就像是繁华过后的落幕。
这是伟大之后的幻灭……
“Sebastian,去寻找你的幻灭。”
……
小提琴声渐弱,仿佛掉进黑暗里。
叶天泽这才猛地反应过来,匆匆朝着传来轻声的那栋楼跑去。
他有着绝佳的耳力,可以清楚的判断出这小提琴声是从十米外那栋楼房的楼顶传来的。
他要找到这个演奏者!
“操`你妈!大半夜的弹什么棉花呢!”
隔壁楼的酗酒大叔扔过来一只啤酒瓶,吓得贝果往后一闪差点摔倒,幸好没磕着小提琴。大叔还在骂骂咧咧,贝果只得默默地收了琴,把小提琴藏到废弃的旧水箱里。
爬下水箱,贝果抬起头看向夜空,漫天的繁星,月亮又圆又亮。
今天的月色很美,美得让贝果想起街口的红豆奶黄车轮饼。
啊,肚子又饿了……
叶天泽气喘吁吁地跑上天台的时候,他的小提琴手已经消失了。
灯还亮着,叶天泽打量着四周。
这片区域都是楼层不高的老式楼房,楼栋之间距离很近。
这个天台上搭了一个小板房,房子很小,大概只有十来平。
叶天泽敲了敲门,没有人应。他探头往里看了看,屋子里乱得要命,没有床,只有一个脏兮兮的床垫,地上摆满了吃过的一次性餐具,除了一把椅子,整个屋子里没有一件像样的家具。
这里简直就是一个流浪汉的家,叶天泽很难把这间屋子的主人跟刚才那上帝一般的琴声联想在一起。
不过也不稀奇,叶天泽安慰着自己,艺术的性格和艺术家生活中的性格本就南辕北辙。
只是奇怪的是叶天泽既没有看到人也没有看到小提琴。他又走到门口推了推门,这才发现门上挂着一把锁,屋子被从外面锁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