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亮向玉瑛这样的年轻屯长没听过严邈的名字,但是放在十年二十年前,军队里没人不晓得“南严北邝”的说法——世之名将有二,北方有河内邝汉,也就是冷山的姑父;南方便是方才被提到的严邈;此二人均是万人敌,世所难求的虎将。邝汉始终跟随报销朝廷,严邈则一直驻守西南。
冷山终于放下书本,道:“严邈生于襄阳豪富之家,幼年失怙,事母尽孝。此人性格豪爽,喜读书好击剑,还仗义疏财,深得乡人敬慕。当年云南动乱,汉中受到牵连,郁荣的伯父郁青曾前往襄阳躲避,同他结谊;从此严邈便为汉中郁氏所得。”
顾柔听向玉瑛说道:“我听人道此人骁勇善战,尤其擅长守关,他驻守的城防从未有失。”
“得了吧,”雷亮忍不住道,“六十九岁,还能干点啥,说不定筷子都提不动,如今这样当官的太多了,明明不行了,还不肯退下来,占着茅坑不拉屎。”
孟章用力咳嗽一声,打断了雷亮放肆的插嘴:“他扬名岭南的时候你还在吃奶呢,你是什么,岂可以信口胡言?决不可轻敌。”
雷亮没敢再多嘴,只是心里头不服。顾柔在他身后拉开了军帐,野外浩荡的星光洒满室内。
孟章地话很快应验,在之后的作战中,白鸟营的斥候们很快发现,严邈乃至他统帅的那支军队,远比想象中的难以对付。
严邈守住骏山,派重兵驻守南线据点走马谷,另一部分兵力派向东线据点广石。走马谷地形险峻易守难攻,朝廷军便以广石为突破口发起进攻。屯骑校尉薛肯将三万精兵分作十五个队伍,趁夜轮番进攻东线。
驻守东线据点的敌方将令是个骑尉,名唤翟苹,乃是严邈带出来的部将,翟苹亲自率领部曲打防守,薛肯久攻不克。
薛肯见不能以多胜少,心态逐渐急躁,于是也派人快马传书跟石锡请求增兵。石锡问国师的意见,国师答应增兵。同时,他要冷山派出白鸟营,分别进入走马谷和广石搜集情报。
一个敏锐善战的骑尉翟苹,已经让己方的精锐骑兵部队焦头烂额,而对方的主帅严邈连面都不曾露,顾柔知道,这回遇上强劲的敌人了。
冷山道:“严邈的骑术射术都很高超,而且使得一手好刀,更可贵的是治军严整,战术灵活,姑父在世时,时常提及此人,想同他一决胜负。”
冷山的姑父是邝汉,同严邈未曾见面,但同为名将,均有相惜和比试之意,只可惜邝汉很早便在战役中身亡,未能实现此愿。
顾柔心道,冷山的功夫都是他姑父教的,定然很崇拜邝老将军,他必然想继承邝汉之愿,同严邈一决高下。
顾柔笑道:“冷司马您放心,咱们一定拿下骏山,替您长这个脸。”
冷山讥诮道:“你以为白鸟营是你们家堂口啊?战争就要服从命令、听从指挥,扯什么套江湖义气。”
安排任务的时候,顾柔特别要求,要去战事最为激烈的东线。没想到冷山甚是轻视她的意见,把她安排到了南线。
顾柔的任务是寻找敌方的粮道和水源进行破坏——朝廷军有兵力优势,只要摧毁敌军补给线,对南线走马谷进行围困,以当地的兵力不会支撑太久。
大军出动,斥候先行,顾柔挥别了准备赶往南线的向玉瑛祝小鱼等人,轻装简行地率领一支十人的斥候小队准备出发。
她跨上马,却见身后一骑四蹄踏雪的乌夜骓追来,冷山换了黑色戎服,人和马浑然一体,只有漆黑又精猛的眼睛如晨星般亮着,他稍勒缰绳,道:“跟上。”
他这身衣服一看就是要上前线了,顾柔很吃惊——他要亲自出马?可是走马谷不是主战场,朝廷军没有将那里安排成为进攻的重点。
冷山好似看出了她的疑惑,一边打马同她并肩走,一边道:“翟苹的东线快垮了,南线势必要救,走马谷虽然地形险隘,也正是因此,敌方容易忽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