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柔走进船舱,回到属于丫鬟的队列,她往几个姑子里面这么一站,弄的几个姑子都像成了真正的丫鬟。谭若梅羡艳,邹雨嫣大黑脸,祝小鱼惊呆:“伍长,你太俊了,真是天生的丫鬟。”
会不会说话!顾柔恼怒,但祝小鱼确实是不会的,顾柔只得压低声音,悄悄告诉她:“丫鬟不能在主人面前喧闹,你得扮得像一个真的丫鬟那样,安分别多话。”
说话间,扮作男君的冷山和账房周汤从二层的船舱下来,两人拿着本账簿边走边谈,这倒不是一本假账,里头画的乃是武陵郡当前的军事路观,只是外表做成账册的模样。
祝小鱼赶紧听话地闭上了嘴,可是又心想,这么漂亮的丫鬟,也只有这样冷司马这样的男君才会不理不睬罢,果然他也是有短处的,扮男君扮得一点儿也不像——瞧瞧人家周军侯,一下阶梯就瞪着伍长,满脸的惊诧。正想得出神,她被顾柔拉了一把。
所有“丫鬟”躬身作揖:“男君。”似模似样,倒真像一家人。
周汤冲着众人点头微笑,冷山目不斜视,恍若未见地走了开去。
傍晚,商船离开荆州码头,向东顺流行驶,冷山和周汤立在船头观察讨论天气。田秀才在旁边侍立;冷山一边跟周汤聊,不时地也会提点田秀才两句,如何地观察江岸地形,如何通过星辰雨雾预测天气等等,田秀才忙不迭地点着头在心里默记。
顾柔和祝小鱼在远一点的地方侍立,顾柔端着茶,祝小鱼捧果盘,两人都往江上看。
落日余晖,江面上波涛滚滚,凝练万点碎金;两岸重岩叠嶂,随着船行缓缓向后移动,宛如一幅山水墨画的长卷在身旁徐徐铺开。
顾柔和祝小鱼均是北方人,从未真正见识过长江,如今见着这般巍峨险峻峡谷风光,不由为之目眩神迷。目不暇接间,数只白色的江鸥紧贴水面掠过,留下清亮的叫声,又被此起彼伏的涛声盖了过去。
这时,听见冷山对田秀才道:“今夜有雾。”周汤双手撑在船舷上,皱眉仰天看,显然他们并不为美景所动,反而显得担忧:“不光起雾,还像是要落雨了,秀才,赶紧找码头停靠,咱们歇一晚。”
“是,男君。”
……
夜晚,顾柔端着小木盆,从江岸码头边上的小客栈里出来。她望了望天,果然大雾弥漫,罩得长江上一片朦胧,对岸的险峰在雾中只露出尖尖,好似天宫仙境,月光下美轮美奂。
这个冷司马,预测得还真准。顾柔羡慕田秀才可以跟他学看天象的本事,又想起自个憋气潜水的短处,不由得叹气。祝小鱼跟上来,一拍她的肩膀:“伍长,咱们去哪儿洗?”
两人正是要去洗澡。她们所落脚的客栈附近,有一条从江道上延伸出来的支流,水深较浅,被当地人筑堤围了起来,作为取水之用,旁边还有个浅滩。顾柔打听清楚了,便带着祝小鱼过去,没想到后面田秀才偷偷跟了出来。
顾柔警觉发现,厉声喝他:“你跟着我们作甚?”
哪知田秀才并不是来偷看洗澡,他走到滩边,跪下就吐,口中翻江倒海一泻而下,他吐得声情并茂,这种恶心会传染,看得顾柔和祝小鱼险些也跟着吐了。
原来,田秀才晕船,方才在船上,他在冷山和周汤身边不敢吐,死撑到现在才出来吐。
顾柔和祝小鱼过去帮他拍后背、揉穴位,田秀才四仰八叉地躺在沙石满布的江滩上,哀愁地问:“以后水战少不得坐船,我这晕船的毛病可咋整?”
他叹完了这口气,又想到什么,一骨碌爬起来,问祝小鱼:“小鱼,你们家是乘船捕鱼的是不是,你有啥法子能让人不晕船的没?”
祝小鱼摇头:“俺从不晕船,打小就不。”
顾柔看田秀才失望的眼神,出主意道:“晕船是因为船晃得厉害,你的身体不习惯。你把身体多晃晃,等它晃着习惯了,便不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