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少安昂起凄厉的脸,“你夺不走婉儿的。”
“我也不想带你的夫人走。”庄子涂淡淡道。
“那你来这里做什么?”薛少安没有一丝相信。
庄子涂凝看他发黑的脸,“这些年来,我确实很想你早些死,你死了,辛婉也是解脱,谁知道你倒是厉害,怎么都是不死…”庄子涂自嘲一笑,“我等了一年又一年,等到两鬓斑白,等到心灰意冷,你还是不死…”
“我来这里,是因为他们说你这次是熬不过去了。”庄子涂仰面道,“我反正无事可做,不如就来见证一番,若是这次你又熬了过去,岂不有趣?”
——“你不是来带走婉儿的?”薛少安低喃。
“她不会和我走的。”庄子涂看了眼抽泣的辛婉,“我也不想带她离开,她背负太多,是不可能和我遁世远走的。”
“真的…”薛少安目中露出光泽,“真的…”
“我还会骗一个将死之人?”庄子涂笑了声。
薛少安心头大石卸下,软软倒在辛婉怀里,双目幽幽涣散开来,“那就好…那就好…”
薛灿背起薛少安奔去里屋,口中喊道:“颜嬷,快去叫大夫。”
辛婉艰难起身,感激的看了眼庄子涂,庄子涂冷漠避开她的眼神,面容如寒冰一般。
“子涂。”辛婉愧疚发声,“是我对不起你。”
庄子涂傲然摇头,仍是没有去看她,“你没有对不起我,你是对不起你自己,折磨半生,除了恩义,你还有什么?”
“无愧家国天地,就够了。”辛婉凄然笑着,“家族嫡长女,到底也就是这样的宿命。”
寝屋里,服下汤药的薛少安沉沉睡去,辛婉擦拭去他额上的虚汗,拉下床帘轻轻走出,对薛灿道:“灿儿,唤阿容来,我有事和你俩商量。”
偏屋烛火摇曳,辛婉喝下一盅凝神汤这才觉得舒服了些,面色也恢复平日的笃定,俨然一家主母的姿态。
辛婉凤目动了动,斟酌片刻道:“侯爷若是撑不过去,嫡亲子嗣要守孝多久?”
栎容道:“普孝三年,要是守大孝…需七年。”
“守孝当如何?”
栎容又道:“守孝期间,不可食荤腥,不可动干戈,也不可婚娶…”栎容顿悟,“不可婚娶…夫人…您是说…”
辛婉目观大局,在夫君奄奄一息的时刻,她还是府里最清醒的那个人,她幽幽点头,“莹儿…她是侯爷唯一子嗣,又是个极其孝顺的孩子,侯爷仙去,她一定会自请守大孝七年,就像当年阿容你一样。七年大孝不可婚娶…莹儿年纪已经不小,女子有几个七年?莹儿嘴上说无所谓婚嫁,但做娘的知道…她…心里有人。”
——“杨牧!”栎容喊道,“杨牧很喜欢大小姐,喜欢的不得了,大小姐心里也有他。”
辛婉点头,“这阵子我也看出些,杨牧是个好孩子,年纪虽小些,却也是个只得托付的人,灿儿,你以为如何?”
薛灿澄定道:“夫人知道,我拿杨牧当亲弟弟,他性情坦荡,钟情阿姐多年,有他照顾阿姐,夫人和侯爷都可以放心。”
辛婉轻声又道:“你日后登基复国,要统领的是整个天下,薛家就莹儿一个女儿,她再能干也需要得力的夫君扶持,这个夫君,要守护的不止是莹儿,还是…整个紫金府。杨牧,担得起么?”
“当然担得起。”栎容急道,恨不得立刻让辛夫人应允杨牧和薛莹的好事,“檄文一事,杨牧做的好得很,鹰都营救姜奴,他有勇有谋也是大功一件,最重要的是,他自小就喜欢大小姐,做梦都想娶她呐。”
薛灿暗笑栎容心急,看来小杨牧倒是把栎姐姐哄的不错,薛灿低声又道,“杨牧是我左膀右臂,杨家又对我有大恩,待我称帝后,定是会好好扶持杨牧的,夫人只管放心。这桩婚事,可以有。”
“既然你俩都这么说…”辛婉释然道,“杨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