廷杖的声音在外面的院子里响起来。
受刑人被塞了口,没有呼喊声传出来。
郑熙听惯了这样的声音,心中竟全无波澜。只是靠在椅背上闭目养神,伸手按揉着太阳穴。
又过一会儿,外面廷杖的声音停了,贴身伺候他的太监小喜过来,悄悄地在旁回了一句:
“爷,那两个人已没有气息了。”
郑熙没说话,只摆了摆手。
小喜明白这是让他吩咐下去,按平常的流程办就是。他转身刚要走,却又听郑熙呼唤一声:
“回来。”
小喜连忙回来,侍立一旁:
“爷还有什么吩咐?”
郑熙仍旧合着双目,吩咐道:
“你看那两个人确实断气了,就回宫里去,先上孝慈宫知会一声,替我向太后娘娘请安,就说事情已经是如此这般的办了,请娘娘不要忧虑;然后你再去要来籍册,看看这两个人籍贯何处,一家送五十两银子——这事你亲自跑一趟,别叫底下人把银子昧下了。丢了钱事小,别叫人说我小气。”
小喜答应一声,笑道:
“我的爷,您真心善,这样的人,还赏他们家里银子。到时候拿了钱去,说是督主赏的,多了少了的,谁又敢说三道四呢。”
郑熙没说话,摆手让他去了。
小喜知道郑熙的脾气,也就没敢再说别的,按他说的办去了。
打杀了那两人,郑熙心中的烦闷,并未有丝毫缓解。
虽说眼下的事已经处理干净,可以算是绝了后患,无论太后还是皇上,大概都不至于再追究什么。但此前皇上亲自交代下来的事情,如今办成这样,他确实难辞其咎。
等会儿到了御前,还不知他自己会得个什么样的下场,脑袋大概虽说暂且还不至于搬家,降职却是免不了的。
郑熙的正职是司礼监的秉笔太监,兼着东厂厂督的职司。旁的人降职无所谓,他若是降了职,按理说就得把掌管东厂的职权交出来。
他这几年来坐这个位置,得罪了不少人,这次他要是倒霉,难免有人要落井下石。
不过,东厂厂督这个位置上坐的人,也不是能轻易换的。
郑熙掐着手指头计算了一遍,司礼监的秉笔太监其实有好几人,除他格外受宠以外,很难讲皇上就更偏重哪一个。眼下这几个人里,还真就没有一个有能耐立即接手他这东厂厂督的位置,其他的人就更别提了。
想到这里,郑熙稍稍放了点心。
照这情况看,一时半会之间,皇帝大概还不至于拿掉他东厂的差使。
这样想过之后,郑熙总算振作起精神,叫人备车,起身也往宫里去了。
郑熙出门的时候,那小喜已经依从郑熙的吩咐到了孝慈宫。
这时候已经是正午,太后正在用膳。小喜到得孝慈宫外头,将事情一说,小黄门便进里面去通传。小喜在外等了半天,约莫着太后的午膳用完了,才见太后身边的大宫女紫珠从里面出来。
小喜以前见过紫珠,看她出来,赶紧行礼,将郑熙要他说的话报了上去。
紫珠闻言,蹙起眉来:
“这可麻烦了,我们宫里的人手本来就不够使,你们把白柳打死了,要我怎么跟娘娘说呢?”
这紫珠从小在太后身边长大,是太后身边第一个得用的人,太后当年由她陪侍入宫,主仆二人从未有半刻相离。她虽然才刚满二十岁,在宫中却已经是数得上的人物,小喜虽说在外面神气,到了她面前,着实矮着一辈,便赔笑道:
“紫珠姑姑别恼,我回头跟督主说,再给娘娘选好的来就是了。”
紫珠转了转眼珠儿,一笑:
“那可要让我们娘娘自己挑个好人,像白柳拿这么多的份例,阖宫也没有几个,多少人都眼馋这位置,你们督主要是弄来什么奸懒馋滑的人,或者再像白柳这样不规矩的,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