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有个砂壶和四个倒放的杯子,朝卫若愉睨了一眼,“还不快倒茶?”
“是。姨母,请喝茶。”平日里毛毛糙糙的少年像变了个人,放下砂壶时没发出一丁点响声,这在以往根本不可能,“飘在上面的是桂花,水里还放了点蜂蜜。”
“啧,我现在信了,她很会吃。”宋夫人话音落下,杜三钮出现在门口,一时进来也不是,躲走?人家已发现她。
宋夫人抬起头,不禁睁大眼。刚才便知道这丫头颜好,如今换上粉色襦裙,衬得皮肤白里透红,乌溜溜的长辫子也变成垂挂髻,髻两侧各戴一支碎花簪,安安静静站在那儿仿佛仕女图里走出的美人儿……饶是在宫里见惯各色美人,也忍不住和颜悦色道:“进来啊。”
“是,姨母。”杜三钮收起大大咧咧一面,规规矩矩走到宋夫人身边听候发落。
卫若怀不禁挑眉,好会装。
宋夫人心中的惊讶并不比卫若怀少。她本打算教杜三钮规矩的时候好好刁难她一番,让她清楚地认识到杜家和卫家的差距,此刻却犹豫了。因为杜三钮美则美,但不媚,非但如此,眉眼间那一抹英气无时无刻不在提醒宋夫人,这样的女子吃软不吃硬。
于是,宋夫人装作亲热的拉著杜三钮的手,边往外走边说:“你婆婆托我给你带来不少好东西,在门口的马车上,放到哪儿啊?”
杜三钮浑身一僵,宋夫人怕怕她的手,“别紧张。”卫家小哥俩不约而同地一撇嘴,她哪是紧张,估计是激动的。
事实上,杜三钮一不紧张,二不激动,意外卫夫人居然真像卫若怀说的——对她很满意。见门外真有一辆马车,里面多是衣服鞋子,顿时不知该说什么,喃喃道:“我,其实用不了这么多。”
“用得著,用得著。”宋夫人说:“你是我们家若怀的妻子,首先要学会如何打扮。”才怪,最应该学的是规矩。
卫若愉不知内情,想到便说:“姨母,三钮姐不能再打扮了。你可不知道,她和大哥定亲那日,县太爷过来吃饭,总是看我三钮姐。我觉得,若不是他怕祖父,真敢把我三钮姐抢走。”
“还有这事?!”宋夫人大惊道。
卫若怀不禁扶额,“别听他胡说,姨母。无论谁多看三钮一眼,他都当人家想和他抢三钮。”
“才不是呢。”卫若愉信誓旦旦说:“我没说错。姨母,不信的话我们明天去县里,你就会发现很多人都想和我抢三钮姐。”
宋夫人心想:长成这样搁在京城,早被家族送进宫里伺候贵人,别人多看几眼不很正常么,便说:“你该叫嫂子。”
“我叫习惯了,改不掉。”卫若愉才不想叫嫂子,听起来好生分,“姨母,你不累吗?”
宋夫人好想翻个白眼,她从见到杜三钮就一直保持著微笑,这小子怎么还防她像防贼一样,而且她从头到尾都没说过她来是教杜三钮学规矩。
这话还用明说?她在京城就是干那个的,卫若愉把人“赶走”,就开始和杜三钮描述宋夫人的严厉,杜三钮不由自主地想到了容嬷嬷,不禁打个寒颤。
卫若愉倏然住口,“三钮姐,别怕,我保护你。”
“不怕。”杜三钮选择卫若怀时就想好日后会遇到的事。家人的态度是其一,如今见她未来婆婆当真接受她,其他问题在杜三钮看来都不是事。
再说了,她刚和卫若怀定亲,卫夫人就请来宫廷女官教她规矩,如此重视她,杜三钮也不会不识好歹的跟宋夫人对著干。然而若是能少受些罪,杜三钮倒是乐意去做些什么,“若愉,去问问村里人今天谁家捉鱼了,要大鱼。”
“要鱼干么?”丁春花进来,“门口怎么有辆马车?找我们做饭的,你有没有说最近不接活儿?”
杜三钮道:“不是。”随即把宋夫人过来的事同她娘说一遍,丁春花顿时激动地说:“卫夫人太有心了,娘还担心你日后到京城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