个两头堵的暗巷停下,叶衡做了个手势,几个侍卫分散开去。
车窗那传来长长短短几声响,瑛姑起身一手抓住一路因内伤,吐了几次红陈欣瑶的胸口,一手掀起了帘子。
“宜安,郡主,我是
“嘘。”
若棠把手指压在唇上,又对她摇了摇。
“我不想轻取任何人的性命,乱世里活着太不易了。不过你要是再吐一个字就说不准了。”
还没等陈欣瑶反应过来若棠话里的深意,瑛姑已经把人甩下了车。
她还没站定,两位爷已经护着郡主马车咕噜噜离开了。
留在原地马上的叶衡直直盯着她,直到听不见马车的咕噜声,才谷鸟样叫了一声,汇合另外几骑就要离开。
被那摄人眼光定住的陈欣瑶终于反应过来,噗通跪地膝行抢上几步,对着马上的背影悲怆道。
“叶将军,求求你,我不想在回到生不如死的红帐里,求求你带我离开红岳,不然我只有死路一条了。
郡主也说乱世活着不易,我们还是旧识,同为女子她怎么就不能多给我一点怜悯。
叶将军,求求你带我一程就好。
我死也不能再被他们抓回军妓营,您是将军该知道战争对无辜妇孺多残忍无情。
要是有一天郡主也被无法左右的局势牵连,为亲人受难,你的心会希望别人如何。
求求你,就为了积德可怜可怜我,不然我就只能自寻了断了。”
凄冷冬夜,少女只着一身过于裸|露的轻纱跪在马后。
从上往下看,绝色的脸,染血的唇,单薄瘦弱的肩,显得那么可怜可疼。
她哭求得那么惨,却死咬着唇没有痛哭出声,只瑟瑟发抖的,仰着头。
睁大一双透彻晶莹的大眼睛,哀哀里带着绝望的望着他们。
见惯生死的几个侍卫,面对沦落如此的贵女也忍不住心生怜惜,却并不敢在军规严苛的叶衡跟前给她讲情。
叶衡听她一席话,意外的掉转马头,仿佛鉴宝一样从头到脚认真打量了她几次,轻笑了一声。
寂静的巷子里这轻飘飘一声笑,让人有毛骨悚然之感。
陈欣瑶打了个冷战。却不敢缩脖抱肩。
尽力按□□她的玉娘教导的那样,把身体凹成最自然最曼妙的曲线。
“郡主不是你,我也不是郑孝瑾。”
脸色嗖然凝重的叶衡,把身旁侍卫靴子中的匕首拔|出来看了看。
手一扬,冷凝寒光钉在了她红纱裙边。
留下这把给所谓活不下去贵女自尽的匕首,他轻喝一声,双腿磕了下马肚,头也不回的飞驰而去。
郡主不是她?
都是从小千娇万宠的贵女,就不信要是颜若棠的舅兄战败,沦落成生不如死的军中妓子,还会清高自傲,不会对人屈膝恳求。
叶衡不是郑孝瑾?
男人对于权势和女人永远是拎得清的。
即使他最爱你,可也只是女人里最爱。跟家族,权势比那就是泰山与鹅毛的区别了。
咳咳咳,又是几口血沫。五脏一定是被瑛姑那一掌打成重伤了。
捂着胸口的她忽然觉得手下触感有异。
怀里一掏,一张素白的帕子里两颗润白带香的药丸,几颗金银豆子。
这些东西是什么时候到自己怀里的?
一瞬间她想到瑛姑拎着她胸口扔出车外那一下。闭眼苦笑了下。
颜若棠,你到底是善还是狠,你跟我果然是不同的。
尽管五脏六腑碎裂一样疼,她也没敢把那闻起来就不凡的药丸吞下去,反而匆匆拔出那把叶衡留给她自我了断的匕首擦拭干净。
回想当初父亲总说她有些急智,看了对面很快出现的黑衣人她也觉的如此。
赛红楼的后院,玉娘高坐在椅子上喝着暖甜的银耳汤,跟黑衣人笑靥如花的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