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晓鸾等人心里不由得觉得奇怪。
虽说先秦时期也有很多人用陶罐作为陪葬,但通常都是一些平民百姓。位高权重的秦始皇怎么会用价值如此低廉的东西作为陪葬品呢?还有,即便是用陶罐陪葬,也只是在墓穴之中,断断不会放置在棺椁内。
这就和咱们“事死如事生”的文化传统有关。
在我国的传统文化中,人死后的那个世界和活着的这个世界差异并不大,香烛纸钱等祭品都充分说明了这一点。
因此无论是墓穴的建造,还是陪葬品的摆设,都是以人活着的标准进行。
就以这个秦始皇陵来说,那些兵马俑之类的也体现了这一点。
按照这个法则,在棺椁中放的都是死者的随身物品,通常是生前喜欢而且比较贵重的东西。
姚彻伸出探阴爪,勾了一个陶罐出来。接着从怀中取出一块布,小心地擦拭着陶罐。
陶罐擦干净之后,几人同时看到了在其底部有一个奇特的图案。
说图案也不准确。尽管这个图案看上去像是一条倒立着的鱼刺,但并不是真正的画,而应该是某种符号。
阎本德两只眼睛不断眨巴着,似乎想到了什么,随即用询问的目光看了姚彻一眼。
姚彻迟疑着说:“我没见过。”
别看他是个盗墓贼,但这个“专业”要做好,可是对历史文化知识储备量要求极高。
他完全理解了阎本德看他那一眼的意思,就是问他这是不是某种文字。不过姚彻确实从来没有见过这种图案,所以既不敢肯定也不敢否定,只能说“没有见过”。
倒是李淳丰非常肯定地点点头说:“没错,这确实是字。”
几人全都望向他。秦晓鸾问道:“您认识这个字?”
李淳丰摇了摇头:“不认识,但我能肯定这确实是远古时期的文字。”
秦晓鸾不由得追问:“远古?有多远?”
李淳丰面色凝重:“还在仓颉造字之前。”
姚彻说道:“难道这个就是结绳记事?”
《周易·系辞》云:“上古结绳而治”。
《春秋左传集解》云:“古者无文字,其有约誓之事,事大大其绳,事小小其绳,结之多少,随扬众寡,各执以相考,亦足以相治也。”
上古时期的人们为了记录重大事件,便用不同的绳子打成绳结。
这些绳子的材质、颜色、粗细不同,用于表示不同类别的事情。绳子上的结不同距离、大小、结法又分别代表不同的意思。
和后世的文字一样,并不是每个人都能看懂。通常是族中的祭师来做这件事,按照一定规则结绳以记录事件,结绳的方法代代相传。
如果说这个就是结绳记事的话,认为是“文字”的说法就很值得商榷了。
应该说,结绳记事是在语言出现之后、文字出现之前的一种记录方法。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可以说这种方法是文字的前身,但却并不是真正的文字。
李淳丰摇头道:“不,这不是结绳记事,就是文字。”
秦晓鸾好奇心顿起:“您是怎么认定的?”
李淳丰解释了起来。
结绳记事并不像人们想象中的那么容易。试想,人类的活动中需要记录的事情那么多,如果不能用一种归纳的方法,别说你没有那么多种类绳结来区分,就算能有的话,也根本记不住那么多。
除此之外,还有一个麻烦就是“时间”这个变数。
虽然不同部落结绳记事具体的含义各不相同,但有一个共同的特征——依据绳子的材质、颜色、粗细和绳结的距离、大小、结法来记录和解读。
从颜色上,至少可以用色彩及黑白两色,共九种颜色赋予其涵义。
从材质上,绳子可以用动物毛线绳,树皮绳,草绳,麻绳等等,各种材质的绳子,有几十种类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