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熹微之时,像被水中捞出来的沈蓁蓁终于得了空,安静地闭上被晃得不能更花的一双眼。
萧衍收敛了浑身那股子冒冒失失的狠劲儿,眼角眉梢尚带着往事余韵,神清气爽地出门,吩咐下人备热水。
锦云赶来伺候沈蓁蓁,听到话后担忧道:“世子,我们娘子的热还没退么?”
萧衍不动声色道:“恐得歇个几日。”
他咳一声,继续吩咐:“将被褥换成新的。”
满室一片狼藉。
室内,沈蓁蓁昏睡在坐榻上,侧着的细肩露出一小点,玉肌上头布了密密麻麻的痕。
锦云和萧衍处的宫女们红着脸垂头,默不作声地替二人换了被褥,收拾地上的碎片与水迹。
出了屋后,锦云腿脚一软,撑着墙壁才站稳。既惊讶于自家娘子都病着,这萧世子还这等折腾人,又欢喜于,两人之间终究前进了一步。
另两个宫女在宫中伺候多年,本是见过世面的,一个依旧嘀咕道:“世子怎么这么凶,连床帐也扯断了,床也给弄塌了。”
另一个道:“沈娘子下手也狠,你没看,萧世子的脸上多大一个巴掌印啊,胳膊也被她挠出一道口子,好长一条,不定有多疼。”
“你懂什么?那种时候,哪会知疼?往前我就听闻过有些人有怪癖,越是被打得狠,他越是欢喜,保不准世子就恨不得沈娘子多挠上几道。”
这宫女后半句堪堪一语中的。
沈蓁蓁察觉到他胳膊上的血,提醒他时,兴头上的萧衍回了她什么?
回她:“再砍我几刀也不碍事,死在你这,也不会死在这点小伤上。蓁蓁,抬一抬……”
沈蓁蓁数度濒临崩溃边缘时都在想,要死,恐怕也不是萧衍死,该是她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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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蓁蓁睡着期间,萧衍吩咐人好好照料,离了西宫,如常去玉华宫上值。
甫一出西宫,便在门口遇到一身常服的郑朗。
萧衍半眯了下眸子,开门见山道:“郑小将军这么早,来找蓁蓁么?不巧,她还睡着。”
此话暗示意味满满,郑朗就是不想往那处想,当下也不得不多想了。
他打量萧衍周身,突见萧衍白净的脖子上一道似是指甲抓痕,不由眼光凛了下。
他这点反应落在萧衍眼中,便等同于不打自招。
萧衍本身就有的猜测,此刻愈加强烈。他若无其事地扯了扯衣领,佯装去遮那沈蓁蓁挠出的印子,实际上不过是欲盖弥彰。
这样做作的小动作郑朗不会看不出来,他面不改色道:“萧世子误会,我今日休沐,来西宫是来见家母的。”
“哦,倒是我想岔了。”萧衍拿手中书拍了拍额头,“是得多安慰安慰令堂。”
这是暗讽他长姐郑婕妤郑秀被贬,殃及母家无光之事。
萧、郑二家明面上分明井水不犯河水,萧衍的话却是刺耳十足,除了因他长姐朝沈蓁蓁下药一事,郑朗猜不出别的缘由。
他还是那么护着她,跟她是他的附属物一样。
一见面,三句话,心中无故添堵了两回,郑朗不欲多话,朝萧衍拱手相辞。
萧衍却突然道:“郑小将军,可有兴趣参与明年初的常科考试?”
大魏目前的科举考试分为两种:每年举行的“常科”、皇帝临时设置的“制科”。文帝久不行制科,科考便主要是靠常科选拔人才。
郑朗脚步一顿,听萧衍又道:“如果有打算,合该提前行卷。”
按当下大魏的科考风气,士子在应试前,流行把自己的作品呈送社会名流,由名流能主考推荐,这个行为叫作“行卷”。
主考,主要由吏部负责协调朝中有才学之人担任。而萧衍此人,在没任职吏部当下的司封郎中职务之前,首先是大魏出了名的名士。
也就是,无论从推荐人员,还是在考察人员方面,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