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皇后一连招了三个郡王进宫,上朝的大臣又没见到文帝,出宫之时还见到禁军首领余文斌重兵把守宫城,此场景,敏感的官员立刻嗅出了那么一些不同寻常的味道。
宸王走在一群朝臣中,若有所思地捋了捋胡须,出了宫城后,悄声吩咐随侍去一趟父子皆在休沐的安国公府传话。
此时,紫薇宫中的祁皇后焦灼不安。
李莳被文帝的内侍留下后,心中便有猜测。按萧衍那头打探的消息来看,他的父王服用的“长生丸”,十有八九与他的三哥有关。
被叫进紫薇宫后,兄弟三人跪守在昏迷的文帝的床榻前,他们没有交谈,各怀鬼胎。
昨日三人皆参加过萧衍的婚礼,李晤、李政象征性现身后,离去得早,李莳却是喝到烂醉。
这时正是李莳生理性头疼的时候,跪坐在文帝的榻前,他努力控制自己揉额头的冲动,只能闭着眼暗中缓解不适。
看他闭目,李政心直口快道:“六弟这么困,不如就回去休息得了。何必假惺惺杵在这里,装出一副关心父王的样子。”
兄弟二人对望,一带兵多年面露厉色,一沉稳净秀不动声色。
李莳眸色轻晃,这时的时光流转,往前一幕似乎重现眼前——他的母妃去世之时,他也是这般,静静跪在她的灵前一整天,张贵妃前来吊唁,同来的李政看他困倦闭眼,也是今日这般讽刺他。
这么多年过去,兄友弟恭没有,父慈子孝也没有,面对这个嘴上从没好听话的兄长出言无状,他还是只能忍住不发。
李莳觉得孤独。
长时间的隐忍也没将他锻炼得当真对温情不抱希望。
李莳闭了下目,沈婳依偎着谢迈离去的背影重现,他心中前所未有地渴望从别处获得快感。
春色满园,紫薇宫里被文帝下令特意改造过,窗外就是一个养着长寿龟的池,风吹池皱,返照进室内的光如水流动,一波接着一波地打在文帝的榻前。
榻上文帝气若游丝,瘦得髋骨高突,唇发白,眼发乌。
当下三人,又有谁真在乎榻上人似的。
短瞬的失语后,李莳很快镇定下来,开始分析形势。
他的三哥李晤送制药的原料进宫,原料里的五石散是前朝贵族中流行的药石,大魏建国后,祖父武帝下令将致人迷幻的五石散全数销毁,而今文帝却又能日日服用,这事证明两件事:
其一,宫内早就有人与李晤里应外合,章天师的来历不简单。
其二,李晤与前朝贵族有关联。即使新朝建立后先帝用前朝官员,但没人大胆到朝新朝皇子上奉禁药。李晤手段不简单。
这回若文帝故去,当下皇太子未立出,李耽被夺郡王头衔流放,祁皇后名下唯一的先太子故去,按照立长立嫡的顺序,那么,最后受益的,首先会是李晤。
分析完眼前形势,再稍稍看一眼满脸平静的李晤,一时间,李莳心中升起荒唐和讽刺感。
若李晤登位,他敢说,第一个要解决的,便是李政这个手握兵权又会领军打仗的兄弟。
李莳脸色几变,荒唐、痛心、讽刺皆在心中揉合。
他看着李政,没甚情绪地道:“弟自愧不如,毅力不及五哥。五哥与余统领彻夜吃酒狂欢尤不困顿,弟不过是去参加了萧表哥的婚宴,今日竟就这般不中用,头痛欲裂。”
李晤刷地抬了眼皮。
李政一下激动:“你说什么疯话?我何时与余文斌吃酒了?”
李莳依旧很平静,“我是说五哥同余文晋余统领,没说是余文斌。”
余文斌、余文晋兄弟二人皆不简单。一个是金吾卫统领,另一个是禁军统领,都是皇帝身边人,尤其禁军掌管宫城安危,一旦与宫外的谁勾连,想也不用多想,要在宫中干出什么事来,并不困难。
果不其然,李莳话落,李晤便问李政:“五弟同余文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