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太子薨,按制行国丧。
朝廷宣布国丧之前,长安百姓趁此将既定的婚嫁娶妻之事赶紧完成,是以,城内一时张灯结彩,放起鞭炮,热闹非凡。
此间沈蓁蓁就参加了不少宴席。
这日,参加完崔家某旁支郎君的婚宴后,崔夫人偶然见得许久不曾现身人前的沈夫人,便拉着她入室内交谈,并命崔四郎崔恕招待沈蓁蓁。
沈蓁蓁免不过长辈好意,按崔夫人建议的那样,随崔恕去了梅园赏雪。
疏影横斜,暗香浮动,地上白雪深深,枝上梅花团簇。红与白极致对比,又极致融洽,天地间寂静辽阔,意境深远。
行了一会后,崔恕开口道:“阿娘喜梅,我阿耶便从清河移植来朱砂梅,统共本有五棵,却只活下来这么一棵。”
沈蓁蓁闻声驻足,仰望他指去的一枝梅花。花瓣重重,香味浓郁,淡紫红、深红色的木质交印,浓墨重彩,实乃稀奇品种。
听闻移植树木花草,她记起来小时候看过的一场热闹。
从兰陵移来一株百年紫藤那日,隔壁府中热闹非凡,旁人移植只移枝干,安国公移紫藤时却是还移了数米的藤条,她至今记得那植物落入朝云院那日,嘉城长公主指挥好几个人去往花棚上捋藤条的热闹……
就这样,沈蓁蓁一时想出了神。
小娘子仰起的雪白面容艳美,额间的花钿与枝间的红梅相得益彰,冷风吹来,她腰间香囊的香味散出,披风前,长长的红缨流苏飞扬。她身上有着二八年华有的娇俏,身段却似多了几分妩媚之态,雪肤红唇,灵动夺目。
长辈常在他跟前夸奖沈家娘子的品性,今日阿娘朝他不断挤眼使眼色,暗中的牵线搭桥,崔四郎了然于胸。
一向心态浮躁的他,此刻见着梅下仰面的小娘子,也品出几分岁月静好来。
无人说话,崔恕墨黑的眸子盯住沈蓁蓁,一动不动地站成了雕塑,欣赏梅下美人风姿。枝头摇摇,艳而不烈的冬日阳光洒下,小娘子侧脸望来,与少年郎君四目相对。
崔恕一颗心跳得更快了。
不知怎的想起商州寺庙里沈蓁蓁那句“来生再不做沈家女”,崔恕那发着光的瞳晃一瞬,一口气直白道:“我已满整十九,虚岁及冠,如果当下开始行六礼,到明年及冠时便可立刻亲迎,沈娘子以为如何?”
沈蓁蓁礼貌的浅笑一顿,发现这个郎君突然就与她谈婚婚嫁,眼中是来不及隐藏的惊讶。
她吃惊道:“崔四郎,你什么时候有这种想法的?”
她怎么不知崔四郎对她有情?怎这段时日这些郎君都开始朝她表情了?往前她刚回长安时,满心想嫁人时,他们怎么都不说?那时又不是没有机会。
沈蓁蓁为此不知哪来的一股火气,烧得心头焦躁。然她面上不显分毫,依旧看着崔恕,等他回答。
万一……万一他也是那永德四年开始,也曾给她写过信呢……
沈蓁蓁心中不知在期待,还是在恐惧着什么。
沈蓁蓁开口后,这位性子急躁的崔四郎根本不隐藏任何想法,答得极快:“就方才。”
沈蓁蓁:“……”
惊愕之余,沈蓁蓁被崔四郎的直白击败,扬起嫣然的一抹笑:“崔四郎真会开玩笑。”
崔恕一怔,明白自己的答案属草率了事,再对上沈蓁蓁以为他玩笑的笑容,他不由有些不自在,忙说:“我并非玩笑。”
沈蓁蓁有自知之明,她明白美貌是她的一个优势,崔恕刚刚能想到朝她谈婚论嫁的话,无非就是忽然看中她的容貌后,冲动下的话罢了。
她没将崔恕的话当真,带着玩笑道:“婚姻之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崔四郎不妨问问令尊令堂的想法再说。”
以沈蓁蓁看来,那姓氏志中,姓氏等级为“择取今日官爵的高下,而定等级”的事本就是崔艺之,也就是崔恕的父亲告诉给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