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戎俘虏十分硬气。
便是被团实的雪球、石头砸中,也一声不吭,甚至凶狠的回望过去。
呲牙狞笑,吐出一连串听不懂的话来。
“羊娃,他说啥?”闫玉问边上的小子。
小安村最早救回来的女人和孩子,已渐渐融入这个温暖的村子,今日也来了两个年岁大的,他们懂得北戎话,能听懂也会说。
“他说咱们是软弱的两脚羊,只敢扔扔石头,不敢杀了他们!”羊娃忿怒的抬起头来,忽然想到什么,又赶紧低下头,将自己的脸藏得严严实实。
他们轮廓深邃,极似蛮夷,内心深以为耻。
“这么自觉?!”闫玉嘀咕道,眼珠微转,立即有了主意:“咱之前说好的词不用了,就说他这个,羊娃,你敢不敢再凑近一点喊?放心,咱们都在你边上,能护住你。”
“我敢!”羊娃和另一个小子靠过去。
当“软弱的两脚羊”被翻译过来,还不等虎踞的百姓有所反应,边上刚刚从北戎帐下救回来的人们先有了动作。
“王狗蛋,是我,你要是还认俺这个兄弟,借我刀用,俺要杀了那个畜牲,为你嫂子和俺惨死的闺女报仇!”瘦骨嶙峋的男子冲到一名凤鸣边军边上,直勾勾的看着他,满是伤痕的双手颤巍巍的掀开遮挡住面容的乱发。
“李家大哥,你还活着!”王狗蛋惊喜的高呼。“嫂子和小侄女……”他说不下去了,已经猜到那母女二人的遭遇。
“王狗蛋,你借俺不借?”这姓李的男子话说多了都似很累似的,急促喘气。
见自小玩到大的兄弟面露为难,男子失望的低下头,用微不可闻的声音说道:“你嫂子为保全名节咬断了舌头,你那可怜的侄女……是被人活活摔死的,俺留着这条命就是为了有一天能为她们报仇,咱关州军来了,胜了,俺以为俺终于等到了,没成想这些畜牲竟不能杀,俺不懂那么多,就想那畜牲死,大不了俺这一条命赔给你们,一命换一命……狗蛋兄弟,是中的吧?”
王狗蛋的后槽牙咬的咯吱咯吱响。
他向旁边的人看去。
有的望天,有的看地,就是没人看他这头。
王狗蛋明白了,兄弟们愿意成全,全装了聋子瞎子。
“谢兄弟们!”
王狗蛋没说要替李家大哥出手的话,郑重的将自己的长刀递给对方。
男子接过来,一时有些拿不稳,用尽全身的力气将其抱在身前。
他径直向一个大圈的北戎走过去。
越到近处步子越快,到最后几乎是拖刀在跑,刀鞘早就落在雪地上而不自知。
当长刀举起,这个枯瘦的男人已是泪流满面,眼泪模糊了他的视线,他却毫不犹豫举刀斩下。
无数个日日夜夜,仇人的身影早已深深铭刻在他的心上。
哪怕只是一个模糊的影子,他也能认出这个狠心的畜牲。
温热的鲜血喷洒在他脸上。
“啊——”男子被这温度激得一愣,随后发疯般大叫。
“死!死!你去死!死啊!”
长刀被他胡乱劈砍着,不知在那北戎身上砍了多少刀。
不可避免的伤及旁边的北戎俘虏,叽里咕噜大叫起来。
闫玉不用问羊娃这些北戎说了啥,她摸了摸身上藏着的短刀,快速对羊娃两个说道:“衣服翻过来,找个安全的地站远些。”
羊娃两个立时跑开,一边跑一边翻衣服。
如果说刚刚的混乱只是开胃菜。
那么此时此刻才是真正群情激愤的开始。
被奴役得久了,就会忘掉仇恨吗?
身上被加诸痛苦,就会被驯服吗?
关州人的血性,是他北戎能磨去的吗?
一个关州爷们站起来,成百上千个关州人被点燃。
仇恨是火药,被铁皮包裹不是为了收藏,而是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