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叔非常有成算。
挑的都是年轻人,又以半大小子居多,这些孩子岁数小,眼神好,学东西快,性子活泼,很快就和人打成一片。
竹弩和弓箭有些不同,但只要找到其中的关窍,比射弓更简单,这些小子上手很快,每每到休息的时间,大家伙成群结队往山里钻。
时不时会拎几只山鸡兔子回来加餐。
他们也教村里人一些在山中生存的技巧,下套子,挖简易陷阱,什么植物有毒,那些蛇虫碰不得,怎么辨别方向之类。
闫家这边,属闫老二最忙,要练字,要练弩,每天雷打不动的做饭。
他们家的伙食是最好的,每日有肉有菜,偶尔家里的母鸡出息还能下两个蛋。
所有人都知道闫老二他媳妇怀有身孕,闫家从秀才公到几个小的全都很重视。
戚五给闫老二做了一个木框子,将他哥写的字帖固定在里面,省得他折来折去。
所以只要闫老二一抄起这个木框,找那平整的大石头处一坐,大家便默契的不再去扰他。
队伍走的有些慢,因为要迁就山民们的速度。
山民也没想到这些山外人走山路会这么快!
不但人走得快,连牲畜都锻炼出来了。
尤其是前头开路的闫家牛车,上山下坡如履平地。
上路的第三天晚上,安叔来找闫老二。
“附近几个山村都空了!”
闫老二反应过来:“他们都进了山匪窝?”
“八成是。”安叔暗自庆幸道。
好悬,他们就差了一点。
闫怀文开口道:“几个山村大概有多少人?”
安叔努力回忆着。
“少的有几十个,多的也不到百数。”
他们所在的山村应该是附近人口最多,壮丁最多的一个。
其他山村住的山比他们的大,山中出息也比他们多,之所以这么少人,全是因为山匪盘剥的太狠。
闫怀文算了算,心中有了数。
“山匪突然要这么多人做什么?”他心中疑惑。
安叔他们被招揽,一因地利之便,守着峡谷出口,算是这一带群山的进出要道,二是人口多,穿云寨想要壮大自己。
可将所有的山村一网打尽,太不寻常。
这些人上山,光每日的吃喝就不少,山匪不会做亏本的买卖,肯定还有更大的利益。
他们需要大量的人手。
因何?
闫怀文默默回忆着记忆中有关乐山府乃至周边几个大府的奏章、邸报。
旱情、匪患……
私矿!
西州府与乐山府相邻,泗王叛乱事败后,朝廷接手了数座私矿,这几处私矿累累白骨,都是灾情肆虐,泗王从各府大肆掳劫灾民而来。
距离泗王兴兵,还有数年。
举事无非兵械钱粮几样。
泗王握着几处私矿,钱粮军械不缺,唯独这人。
西州与关州同为边关重镇,有守边之责,治下征兵甚重,泗王想要建私军,怕是从封邑内无人可用。
挖矿炼铁要人,犯上作乱要人。
将主意打到灾民身上,似乎顺理成章。
想通了关窍,闫怀文暗叹一声。
天灾、人祸,其一便可致民不聊生。
二者并存,苦也。
他为官做宰尚不能安民天下,现如今,又能如何?
闫老二很快发现老闫的不对劲。
老闫一向是手不释卷,又或是书写不断,有时候甚至整整一天,都在写啊写,也不知到底有多少文章要作,这般繁重。
可打从安叔提及几处山村都空置开始,老闫便带着家里的几个孩子一起练箭。
也会加入到大家伙胡乱挥舞刀棍的行列中。
别看没什么章法,可挥着挥着,每个人都在适应这些兵器,找寻自己舒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