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着希望将种谷洒了下去,只盼着过不了多久就会钻出绿油油的幼苗来,每日到地里头看三回,看来看去看了好些日子,那几块下了江南种谷的育秧田里没有一点绿色,满眼的灰黑泥土,有小虫子在期间跳过时,银色的水波偶尔荡漾两下。
不仅仅是他家,青山坳这边种了江南种谷的,都不出秧。
不少人急急忙忙跑过来找崔才高:“族长,这种谷咋不出芽哩?”
“着急个啥子?”崔才高白了他一眼:“还没到时候怎么会出芽?这江南来的种谷肯定跟咱们的不同,江南那边天气暖和,种谷肯定要等着天气暖和的时候才会发芽嘛。”
虽说口里是这样安慰着他们,崔才高心里头犯着嘀咕,是呀,这种谷咋就不出芽呢?心上心下的好些日子,始终摸不到底,赶紧雇了个车去了江州城找崔耀祖。
这次推广江南种谷,崔耀祖算是立了一功,光只在青山坳这边几个村,靠着崔氏族人合力就弄了一千多亩地来,还有别处一些零零碎碎的地,拢共到一处也有将近三千亩种上了江南来的种谷。
旷知府心里虽然还有些不高兴,旁边的茂州密州都上报了四五千亩地,江州城跟他们比就少多了,只不过也没垫底,还有数量更少的州郡,故此,崔耀祖也算是尽了力,自己少不得也要褒奖两句。
想来想去,旷知府将崔耀祖找了过来,轻描淡写的赞扬了两句,留下个话头儿:“这次你做得不错,虽然不能与旁边几个州比,倒也没算太少,好好做,今年这考核评定老爷我会给你个优等的。”
崔耀祖听到此言心中大喜,考评优等意味着他有可能要向上挪一挪了,推官做了这么多年,巴望着通判这个位置也有许久了,总算是要得偿心愿了。
可是万万没想到,他爹跑过来找他,说江南来的种谷都不发芽,崔耀祖听了,脑门子上直冒汗,肥短的手指抓着茶盏摇晃个不住——他还想靠着这江南种谷出嘉禾来邀功,这下如何是好?
“真的不出秧?”
他的声音里带着一丝绝望。
“不出秧!”崔才高摇了摇头,神色沮丧:“我都等了这么久哩,没看见有出秧的,咱们族里种上的,也没有出秧的。”
“那……这可怎么办?我向知府大人拍胸脯保证了的,肯定会有好收成,这、这、这……”崔耀祖慌乱得都快说不出话来,眼前本来是一片繁花似锦,顷刻间便乌云盖顶,电闪雷鸣。
“唉,幸得你那富足伯伯早些年种江南种谷吃了亏,大家都长了个心眼,还将自家留的种谷都种上了,否则今年交赋税都是个难题哩。”崔才高忧心忡忡的望着儿子,见他一副六神无主的样子,赶紧安慰他:“种谷不出秧,也不是你的事情,别太着急了,指不定真的是北方种不出江南的谷子来。”
崔耀祖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父亲,你不懂,不懂。”
一脸绝望的微笑看得崔才高更是糊涂,儿子到底是啥意思哩?这江南的种谷种不出来还有啥法子?种不出来就是种不出来呗,这么着急作甚?知府大人不过是叫耀祖管着这种种谷的事,又没让他包着能种出来,耀祖这也太为民操心了。
“耀祖,你放心,咱们青山坳这边的族人们都有准备的哪,你就别担心了。”崔才高拼命的安慰儿子:“咱们族里不会有啥影响的。”
崔耀祖头都没抬一下,他爹知道个啥子!越是安慰他,他心里便越发的虚了,沉不了底,只觉全身轻飘飘的,浮在空中一般。
“只不过……”崔才高呐呐的说道:“耀祖,这买种谷的钱……族里都在跟我抱怨哩。”
大家的种谷都没出秧,等了这么久终于没了耐心,昨日起有几个人就跑到崔才高这边来问:“九叔公,是你做主让我们买种谷的,现在谷子不发芽,你也有啥补偿没有?虽然钱不多,可这也是钱哇!”
这种谷的钱说多不多,说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