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外看,就见胡三七挑着货郎担往这边走了过来。
看他那模样,还挺像样子的,卢秀珍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这位胡先生到底在捣什么鬼,怎么扮起货郎来了?她快步走了过去,在院子门口拦住了胡三七:“卖货的,看看你有什么东西卖?”
胡三七装模作样捶了捶腿,一边朝卢秀珍眨了眨眼睛:“哎呀呀,这位姑娘,能不能施舍碗水喝?”
“你进来吧。”卢秀珍心领神会,将身子侧了侧:“刚刚好看他们有没有人想买你的货。”
胡三七将货郎担放到了台阶下边,跟着卢秀珍进了厨房,崔大娘正在里头烧茶汤,见着卢秀珍领了一个陌生人过来,有些吃惊:“秀珍,这是谁哇?”
“娘,是个货郎,说要来讨碗水喝。”卢秀珍走到碗柜那边拿出了一个粗瓷碗,用水烫了下碗底,从茶水壶里倒出一碗热腾腾的茶汤:“卖货的,你等等再喝,刚刚灌上的热茶汤,会烫舌头。”
“秀珍,你看着点火,我去瞧瞧那货郎担上有啥东西卖。”崔大郎站起身来,两只手在衣襟上擦了擦,举步朝外边走了去。青山坳的人很少去江州城,好不容易来个货郎,肯定都会围着货郎挑子看一阵,议论着现在江州城里时兴啥绣花样子,又有哪些新出的零嘴糕点。
崔大娘这前脚刚刚出去,胡三七便将饭碗放下:“卢姑娘,我家公子要我来找你。”
“找我?有啥事?”卢秀珍有些诧异,心中也微微暖了暖,眼前浮现出那日的情形来,那位带着银色面具身形清隽的公子哥儿撑着伞将她送回到走廊上,她的衣裳湿了,而他的则更湿一些,几乎是贴到了他的身子上边,湿哒哒的滴了一地水。
胡三七一时语塞,公子不就是想见见卢姑娘么,还非得要有啥事才能找她?
“公子……”胡三七摸了摸脑袋,眼珠子转了转:“公子最近在学工笔画,他想要画幅仕女图,想要照着卢姑娘的样子画下来,故此想要请卢姑娘去兰府一趟。”
“啊?要我去做模特?”卢秀珍眼睛眨了眨,万万没想到这大周朝啥都有,还有绘画的专职模特。
“模特是啥?”胡三七也跟着眨了眨眼睛:“老胡我不知道啥叫模特,只不过我晓得公子想要照着卢姑娘画画儿,他老说画不出□□来,只能请卢姑娘去兰府一趟,让公子多看看便能看出□□来了。”
这胡三七说的都是啥话?□□是能看出来的么?所谓□□,那是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的东西,哪里是她去了一趟便能明白这□□呢?再说了,这位兰公子也真是有意思,他们兰府那么多丫鬟,随便喊一个让他照着画便是了,何必一定要她去?
“货郎,货郎,我要买货哩!”外头有人吆喝起来:“你这碗茶水喝得真是久哇!是不是才烧开烫嘴巴哩?”
“来了来了。”胡三七将饭碗一放,快步走了出去,走到厨房门口还回头朝坐在灶膛那边烧火的卢秀珍看了一眼。
卢秀珍没有回头,心里琢磨着,自己肯定是不能去的,谁知道那兰公子安的是什么心思?再说了,她都已经在兰如青面前撂下硬话,说她根本不屑于与他那宝贝儿子来往,现在又巴巴的送过去让人家画她——有什么好画的?卢秀珍伸手摸了摸脸,灶膛里的火烧得很旺,火苗熊熊将她的脸烤得有些发烫。
水咕嘟咕嘟的响了起来,白色的雾气从锅盖间钻了出来,袅袅的朝上边飞了过去,这锅里的水已经开了,可卢秀珍却依旧还是心不在焉的朝里边添柴火。
她想到了那个戴面具的年轻公子。
他一个人将自己束缚在内院,没有朋友相陪,肯定很寂寞罢,他托胡先生来找自己,可能觉得自己是适合做一个垃圾篓子,听他倾诉各种苦衷。
上回吓着大雨的时候,他与她并肩站在凉亭里聊了许多话,每次说到他的家庭,他总是沉默的闭上了嘴,唯有雨滴打在凉亭的琉璃瓦上,飒飒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