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大舅老爷娶福晋钱佳氏,钱佳氏两胎都是儿子,因膝下无女,对宁楚克倒还不错。
前些年老太爷任总漕的时候,她私下埋怨过,南边运上京城的稀罕物件怎么半数都送去了外嫁的姑奶奶府上,本来多半该给她相公儿子。不过这总漕的位置任谁也做不久,老太爷连一任又调去礼部,做了礼部尚书。
从一等一的肥缺调去礼部这个清贫衙门,钱佳氏又嘀咕了两回,说眼下倒是公平了,她没有,姑奶奶那头也差不多。这两年,钱佳氏才瞧出门道来,自家老太爷无形之中都是在为他外孙女铺路呢,管着漕运的时候借职务之便给捎带东西,眼看宁楚克要选秀了,他调职去礼部。谁不知道一年一回的小选是内务府承办,三年一届的大选是礼部负责……巧成这样,也是好命。
钱佳氏心不坏,她是羡慕,也没到嫉妒恨的份。背后嘀咕都是挑没人的时候,毕竟阖府上下的风光体面都是老太爷给的,惹怒了老太爷他能逐个把人踹出去自立门户。
钱佳氏这觉悟不算差,和她比起来,二太太孟佳氏对宁楚克的意见就大得多,从前遇上老太太不在,她还会当面开讽,结果回回都不讨好,后来就收敛了许多。
今儿个先开口的是钱佳氏,她满是关心问:“听说你前段时间有些磕碰,可大好了?”
胤禟点头:“自然好了,否则额娘能放我出门?”
“那就好,那我这心就能放下了。”
哪怕不熟,毕竟伸手不打笑脸人,胤禟句句都回了。他又感谢了一番,钱佳氏跟着吹起老太太,说老太太才是最担心的那个,前些日子吃饭都不香,也就今儿见着人才露出笑脸。
老太太瞪她一眼:“你闭嘴吧。”
钱佳氏就委屈起来:“额娘日日牵挂,儿媳能不说给外甥女听听,也好让外甥女多孝顺您。”
听了这话,老太太将胤禟搂在怀里,很是亲热地说:“你们几个谁有我外孙女孝顺?用你瞎操心?”
钱佳氏轻打了一下嘴:“好,好,是儿媳说错话了,该打。”
大太太钱佳氏唱作俱佳来了一全套,差点酸倒了孟佳氏的牙,她哼哼说:“从前没见大嫂这么关心外甥女。”说着画风一改,又问:“早先不是说巳时到,怎么晚这么久?”
“也没什么,只是半路上遇见了董鄂家的格格。”
老太太正想训人,这老二媳妇真是个不会说话的,句句都不中听,一开口活似怪罪。没等她说点啥,胤禟这么回了一句,就把话题带跑了。
听他提到董鄂格格,老太太问说怎么回事。胤禟就把前因后果说了说,语言这门艺术他可说无师自通,寥寥数语就让董鄂氏背了口大锅,说完还感慨,也不知道那番爆料是不是真的,她真被上头选中内定为皇子福晋了?
“没今儿个这茬,她再有大半年恐怕就是九福晋了。照你所说,今儿瞧热闹的还不少,事情闹成这样,怕是要生变数。”
这一刻,胤禟是懵逼的。
“啥?您说九福晋?”
老太太拍拍他的手,“圣旨下来之前谁也说不好,不过看她额娘就是要给皇阿哥当丈母娘的做派,这说法很有几分真。”
胤禟受了巨大的打击,他看起来就像是被雷劈过。
还是不敢相信!怎么都不敢相信!
董鄂氏蠢成那样,配老十还能勉强夸句登对,两人一个颅内有疾一个天生脑残,互相拖累正好,谁也别嫌谁。换做他,这事儿就不靠谱了!他胤禟自幼聪慧,哪怕学问不是最好,骑射不是最强,至少小聪明是最多的!他这么棒,咋能让董鄂氏那坨牛粪糟蹋了?
皇阿玛要是真能从董鄂氏和他身上看到匹配之处,那唯一的解释是没睡醒,唯二的解释是瞎了眼。
这么瞎点鸳鸯谱,还能好好做父子?
爹和儿子之间的基本信任呢?
给他挑那么个婆娘,胤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