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然虽是身份低微,可也是太后提携上来的,不敢对太后说谎。”
又是一个响头磕下去,都能听出个响了。
这次磕下去之后,君然没再抬头,因为他知道,薛荔在看着他,若是四目相对,面对聪明人,这双眼睛能出卖自己的信息,实在太多太多。
也确实,因为君然低着头,薛荔便能肆无忌惮的打量着跪在下首的他。
她眼神似冰,一分一寸的望着,几乎要将君然看尽。
信不信的,她向来都不愿意考量这件事。唯恐说出一个“信”字,那人转头抛开了去。
所以,便让他们都觉得自己是“不信”的吧,将来若是背叛了她,也好轻易便将其割舍。
“好了好了,要是哀家再开这样的玩笑话,你恐怕就要长跪不起了。君然你可还得回到乾清宫去伺候皇上,哀家便不好再留你了。若是下回皇上那头还有什么要紧事,可一定让我这个‘母后’知晓啊……”
她斜睨了自己手上染上的大红指甲,唇边蓦地绽出一个笑花。
多好看,也与跪在那里的君然无关了。
过了几天,这日君然正替齐文洲磨墨,齐文洲随手在看着的折子上用朱笔画了个红圈,甚是满意的将折子放置一旁,然后又取了另一份折子摊开放在桌上。
君然倒是没有想看的意思,甚至连一个眼神也没有瞥去,认认真真的磨墨。
齐文洲倒是手一顿,放下了朱笔,拿了折子饶有兴味的看着,有一会没一会的看着君然,倒是诧异于他这样平静的神情。
“你不好奇这折子上说了什么?”他就不信这诱饵都抛出来了,这条鱼还不上勾……
君然摇了摇头,眉眼平静,声音酥软:“皇上愿意让奴婢知道的,奴婢便知道,您不愿说的,奴婢便什么都不知道。”
修长素白的手握着那根墨条,在砚台里轻轻划着,漾出一圈圈的波纹,浓郁的化不开。君然的低眉敛目,望着这砚台里的诡谲,竟让齐文洲看到了平和。
可他却是不信的,权力地位,向来就是可遇不可求。这样身份地位卑贱的太监,就更是纠结于这样的利益之中。
手里这东西只是下面人传上来的信息。薛家势大,他安插在薛家各处的眼线总会每日上报些新闻,他权当做看薛家的笑话似的,给自己平时无聊的日子增添些乐趣也是极好的。太细碎的罪证是扳不倒薛家的,只有通敌叛国还有……弑君之罪,唯独能判定这薛家的罪名。
齐文洲想到的,便是君然也能猜到的。
所以,他不好奇,更不会主动去问齐文洲什么。
但该告诉薛荔的,他得说。至少薛家不能在这时候垮台。
“对了,你应该去见了薛太后吧。”这话虽是问句,齐文洲却语气平静,更甚至看也没看君然,手里的折子反倒比看着君然的反应还要有趣了。
“是了,前几日夜里亥时便见了太后。”君然手里不停转动的墨条顿了顿,“您让说的奴婢都说了,但可惜的是,太后恐怕也起了疑心。便什么也没透露给奴婢。”
齐文洲合了折子,手指了指君然停下的动作。
“唔,继续吧。朕知道了。”薛家果然出了个聪明蛋,自他六七年前登基之日起,这薛荔就一直在和他斗。
比起权倾朝野的薛家,亦或者是心机深沉的薛丞相,他还是更喜欢和这个女人斗,看谁先求饶。
至于薛家,也不过是她的陪葬品,亦或是荣誉的附属品。
过了半晌,折子已经看完,齐文洲放下了便朝着君然摆了摆手,君然会意,这是让他下去呢。
手里的墨条放在一侧,君然的手笼在袖中,身子半弓着往后退。再过一月左右,下月便是围场狩猎……
这事,大抵不用告诉薛荔,想来也知道她必然是知道的。薛丞相真想要□□,也只能在围场上下点功夫。这样的事情,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