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魏珞应着起身,仍是不愿离开,握着杨妡的手低低道:“这一个孩子足够了,以后再不生了。”
杨妡浅笑,“又说傻话,人家都说儿女多是福气,方元大师不是算着我能生四五个?”
“有你陪着才是福气……你不知道,我刚才……”魏珞哽咽着却是说不下去,将脸贴在了她手上。
时值八月,天还暖着,屋里门窗紧闭密不透风,他的脸却湿冷一片,又有短短的胡茬,刺着她手心,也湿了她的心。
杨妡给孩子取了乳名叫做“全”,大家都全哥儿长全哥儿短地叫。
洗三时,杨妡身子还没好,就没正经过,满月时则请了街坊邻居和魏珞同僚的家眷好生热闹了一番。
等京里送了信并满月礼来,已经是冬月中了,正赶上过百岁。
杨远桥给孩子取了大名叫做“旻”。旻,指秋天,是个很平稳的名字。
而李昌铭也取了名,叫做“昶安”。
杨妡暗自嘀咕,孩子大名小名都有了,他横插一脚算什么意思?
魏珞却很高兴,乐呵呵地说:“等全哥儿长大了,把昶安当成表字。”
男子都是快及冠或者有了功名之后才被长辈赐字,这可好,一个刚百天的屁孩儿竟连表字都有了。
杨妡斜眼瞧瞧魏珞,好似他这个当爹的都没有表字。
魏珞猜出杨妡心思,笑道:“我有没有字不算什么,儿子肯定要比我强。”顿一顿又道,“我打听出来了,难怪那个千金圣手到宁夏来游历,原来是王爷曾给他写过信,让他约莫着日子来瞧瞧。”
杨妡沉默不语,视线落在炕桌上的信上。
是杨姵写的。
厚厚的十几页,大都是关于小世子李昕的,他吃了什么饭,说了什么话,有多聪明多可爱,事无巨细样样往外显摆。
显摆完儿子又写李昌铭。
平白无故地,李昌铭竟是厌了那两位侧妃,原先安排的每月各人侍寝三天,可每到安排的日子,李昌铭要么歇在外书房,要么歇在正房院,竟是不愿踏足跨院。
杨姵又不是傻子,自然不会撵着李昌铭往侧妃那里去,却比往常待李昌铭更尽心。
杨妡很为杨姵高兴,偶尔也会想起那个炎热的夏天。
李昌铭往酒里下了药,将她诱到净房。
现在想来,她忍一时之气也是对的。至少杨姵对李昌铭仍是全心全意的仰慕,而魏珞……自打他们来宁夏,每年的粮草军需都及时且充足,从不曾有过克扣。
如果没有李昌铭在京都催着,想必没有这么顺当。
因为不担心军资,魏珞将全副精力都用在练兵上。
全哥儿出生第二年,天气格外异常。春天刚播完种就开始倒春寒,紧接着就是长达三个月的大旱,到秋天农田里几乎颗粒无收。
刚入冬,瓦剌就集结了十万大军在边关抢掠,宁夏百姓内受饥寒之苦外有战乱之患,惶惶不可终日,便拖家带口成群结队地四处逃亡。魏珞本打算将杨妡并孩子送回京都,但杨妡不同意只得作罢。
魏珞驻守镇远关,连年都没有回家过,直到出了正月,瓦剌人终于退兵,才回了宁夏镇,一进家门,看到杨妡明显隆起的小腹,满脸的不可置信。
杨妡吃吃笑:“你走时就差不多两个月了,又过这么久,也该显怀了。”
魏珞气狠狠地说:“你竟然也不告诉我一声,世道这么乱,万一……”脸色一变,终于没敢说下去。
杨妡笑道:“外头乱可也没乱到咱们府里,大家都知道你领兵在前头打仗,再说还有泰阿他们在。”
魏珞瞪着眼没再说话,又觉得满心里燥热下不去。
这四个月腥风血雨刀剑丛里过,好容易回来温香软玉抱在怀,亲了搂了,却是解不得渴,夜半时分起来喝了好几盅冷茶。
杨妡哭笑不得,忍着手酸替他纾解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