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平顿时吓出满身冷汗,手掌无意识地攥了下, 哆嗦着问:“大哥说的什么真相?”
魏珞从怀里掏出玉簪,轻轻拍在桌上, “这是你的吧?是你亲娘给你的?”
烛光摇曳,上好的古玉发出温润晶莹的光芒。
安平倒吸一口凉气。
这分明就是她前不久当掉的簪子,怎么会落到他手里?难不成自己的一举一动都被落在他眼里了?
而且还问这样的话, 是不是自己的身世也瞒不住了?
安平身子抖了抖,尚未散去的汗忽地一下子又冒出来,很快地汇集到一处,顺着脸颊缓缓往下淌。
定定神,颤声回答:“是。”
“她还给了你什么?”
“再没有了,”安平摇头否认,“那时候我还小,我娘说我身上带太多东西并非好事,反而会招来杀身之祸,就只给我这支玉簪,而且还是藏在木簪里头,说留着危急时候用。”
魏珞想想也是。
宁荟身怀六甲却能凭一己之力从马哈木身边脱身,其心智定非寻常女子可比。而当时安平要寄居在他人家里,显然不可能让她随身携带金银物品。
只他犹不死心,又问:“那你见没见到一只樟木匣子?”
安平蹙眉细细地思量着。
宁荟走的时候是秋天,她记得清楚,田野里草叶都枯黄了,枝头的树叶扑簌簌往下落。她们住在镇上一间小客栈里,屋里没有蜡烛,点了盏豆油灯。
灯光昏暗,只能照亮桌面那一小块地方。
宁荟取出那只樟木匣子来,匣子不大,只比安平的手掌长一点点。
甫打开,里面珠光宝气金光灿灿,照得她的眼睛都花了。
宁荟却很淡定,轻轻道:“这一匣子珠宝又怎能抵得过近百条人命和十几车的货物?”说着,就取出那只玉簪,当着她的面儿放进木簪中,手把手教她如何打开如何合拢,最后戴在她头上,细细叮嘱,“记得别随意让人动,这簪子看着没什么,可份量掂起来却不一样。”
她听话地点点头。
宁荟又挑出两支金簪,剪成一段段,最后将诸样物品尽数放回匣子里。
匣子漆了清漆,盖子上雕着展翅雄鹰,左下角还绘着两个画符般的字。
宁荟见她注意,特地解释给她听,“鹰是苏哈木部落王者的象征,这两个字是苏哈木父亲的名讳——苏和,也是上一代部落首领。”
安平瞟一眼魏珞神色,如实答道:“见过,匣子不算大,上面绘着雄鹰,角落刻着苏和的名字。可我真不知道匣子在哪里,要想找的话,只能问我娘。”
魏珞盯牢她眼眸瞧了瞧,觉得她不似作伪,神情缓了缓,“以后本分些,记着你的身份……我说过的话算数,只要你老实,我可保你性命无虞,倘或你再无事生非,依你的身份,想在我万晋王朝平安地活下去也不容易。”
犹豫下,忽然想到薛梦梧,又吩咐道:“没事少出门,免得被人看破身份。若是有人搭讪,只咬牙不认便是。”
安平垂着双手,低眉顺目地应道:“是!”
魏珞再不瞧她,昂首阔步离开。
过了好一会儿,安平才缓过神来,瞧着桌上分毫未动的小菜,只觉得后背心湿漉漉的,冷汗濡湿了小衣泛出凉意,冰寒刺骨。
原来,魏珞从一开始就知道她的身份,在防着她警戒着她,而她就像一个没脸没皮的跳梁小丑。
可思及魏珞临走时那几句话,虽是告诫,可也隐约有关心之意,而且身为瓦剌人的后代,他竟然还允她留在府里,魏珞并不一定完全对自己无意。
兴许成亲之后,他开了窍,反而会明白自己的好。
杨姑娘再漂亮也只是个刚及笄的小姑娘,而自己已经十八了,正是女子最美好的年纪。
安平冰冷的心又渐渐热络起来。
她总是还会有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