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里瞧瞧可曾伤着了,再往老夫人那里回禀,说五姑娘不敬兄姐,我罚她在这边书房伺候十日,从辰初到酉正,多学点孔孟之道,另外二姑娘言行不慎,罚她闭门思过十日,抄五遍《女诫》。”
晨耕愣一下,低声应着离去。
闻言,杨妡唇角却是翘了翘,天天从辰初酉正,魏氏想找茬也没机会了,等过上十天,这事自然也不好再提了。
想到此,杨妡急步走到书案旁,殷勤地问:“爹爹,您要不要写字,我给您研墨?要不,我给您沏茶或者捶背?”
杨远桥心情大好,却故作不耐地挥挥手,“去,一边待着,别烦我。”
杨妡连忙应好,蹑手蹑脚地回了罗汉榻。
此时的杨娥刚上了药,正在魏氏跟前捏条帕子,有一下没一下地擦拭眼窝,一边低低道:“我不是为难五妹妹,实在是她的气性太大了,就在大街上,当着两府还有旁人的面儿,说动手就动手,被人瞧见不说她跋扈,倒以为咱们府里上百年的好名声都是假的。”
她越说,魏氏脸色越沉,阴得跟快要下雨的天气一般。
旁边描花样的杨娇看似毫不在意心无旁骛,暗地里却微微笑了——斗吧斗吧,没有你们的吵闹,哪里能显出我的安稳沉静来?
杨娥不遗余力地给杨妡上眼药,忽然门帘晃动,珍珠探身进来,屈膝福了福,“禀老夫人,两位姑娘,外头二老爷吩咐人来传话,说罚了五姑娘在书房伺候笔墨,又让二姑娘闭门抄书。”
魏氏惊讶地抬起头,正如杨府的女人不管外院事务一样,杨府的男人也极少插手内宅。
尤其是杨远桥,因为新帝登基急需提拔官员,这三年他忙得几乎转不开身,更是从没管过这些琐事。
想到此,便问:“谁来传的话?”
珍珠恭声道:“二门的申婆子陪着二老爷身边的晨耕,话是晨耕说的。”
那就是说这是杨远桥的本意了。
杨娥又不傻,一听便明白,刚收回的泪水喷涌而出簌簌落下,委屈地道:“祖母,爹爹他,爹爹他也太偏心了。”
自己儿子难得开口,魏氏心里再不满,当着孙女的面也得替他维护几分,暗叹一声道:“别哭了,刚上的药给冲掉还得再抹……你父亲原说得也不错,一个巴掌拍不响,五丫头纵然不对,你也并非没有错,要不她怎么就单单对你一人动了手?”
杨娥闻言更觉伤心,却不敢十分辩驳,只拿帕子捂着嘴“呜呜”地抽泣着。
早起角门外发生的事儿就这般收场,赶到吃晚饭的时候,府里各人基本都听说了,有的欢喜有的讶异,还有的暗搓搓地准备从中再架一把火,或者把这潭浑水搅一搅。
魏杨两府离得近,下人们抬头不见低头见。过得一日,魏府里有心打听的人也便知道了。
魏珞赤着上身,衣服胡乱地塞进腰间,胸腹间鼓起的肌肉上密密散布着细汗,在夕阳的照射下,莹莹地发着光。
手里一张角弓拉得满满的,竹箭搭在弦上,箭尾缀着红缨,被风吹着轻轻摇动。
忽闻林间鸟雀啼鸣,他侧头,略略眯下眼,手松箭发,伴随着翅膀扇动的呼啦声,鸟鸣戛然而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