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被气笑,偏过头来,难以置信道:“你在跟我说话?”
“那不然呢?”她瘪着嘴蹲在地上,可怜巴巴眨着眼瞅他。
陆时卿一下就记起当初她像朵蘑菇一样蹲在他浴桶里的模样,心底莫名一软,却仍旧坚决拒绝:“不可能。”
元赐娴蹲着身朝他挪了两步,仰头道:“咱们打个商量呗……”
“没得商量。”他深吸一口气,忍耐道,“你先回去,吩咐人来抱一趟就是了。”
她想想也对,道了句“好吧”便起身放弃了,刚欲随他回去却突然想到什么,止住他:“等等。”
陆时卿停步回头。
“陆侍郎,您可还记得,您方才与我发了个毒誓?”
他心里咯噔一下,仿佛猜到她心内所想,想装作没听见,抬脚就走,却被她扯住了袖子,听她道:“您抱着小黑回去,若是一根狗毛也没沾,我就彻彻底底信您了!”
他嘴角微抽:“那你爱信不信。”
元赐娴松开了他的衣袖,垂眼道:“我明日就回长安了,您怎忍心叫我负气出走。”
陆时卿心道她不负气难不成就不走了,换了敬称淡漠道:“动怒伤身,县主还是想开一点,为了陆某不值得。”
她撇撇嘴:“好吧,那您先回房,我再去抱抱小黑看。”
陆时卿略一颔首:“您请便。”说罢不再停留。
元赐娴又蹲回地上去抱小黑了,手上却没使力。
她当然不是执着于小黑,也并非故意如此不善解人意,触犯陆时卿的底线,更没再为白日的事生气,只是她明日就要回长安了,临走想试探试探他。
她不是木头,瞧得出陆时卿近来对她的态度转变,但他毕竟很少将情绪外露,她实在不能确信,他对她究竟有了几分心动。倘使他能为了她的无理取闹,连狗都抱上一抱,她就大概清楚了。
元赐娴装出十分费劲的模样,略有些忐忑地默默数数,决计数到一百再走,可等数到了一百,回头不见他来,她又有些不甘心,打算再数一百。
如此几个循环往复,连她自己都忘了已数到第几个一百,直至腿脚麻木才停下来。
好吧,她放弃了。陆时卿的心肠还是挺硬的。
元赐娴撑着膝盖艰难起身,愁眉苦脸地敲敲小腿肚,正欲打道回府,忽听身后一声叹息。她心中一喜,猛然回头,果见陆时卿站在不远的地方蹙眉瞧着她。
她面上的笑意掩也掩不住,朝他兴冲冲道:“陆侍郎,您怎么回来啦?”
她就明知故问吧。
陆时卿什么话也没讲,上前几步,一撩袍角蹲下,伸手去抱小黑。他的动作僵硬而缓慢,几乎可以寸为计。
当他的手距离小黑的皮毛只剩咫尺之遥时,元赐娴不知何故心如鼓擂,慌忙伸手拽住了他的胳膊:“好了好了,算了。”
陆时卿顿住,抬头看她,露出略有些疑问的眼色。
元赐娴见他真上当了,心底不免有些歉疚,赔他个笑,将他拉起来:“我与您说笑的,您便是不抱,我也不会再生您的气了,咱们回吧。”
他便一言不发地跟她走了,等送她到月门才道:“明日一早我得去见几个官员,到时你自行离去,不必再与我招呼。”
元赐娴点点头:“接下来这一路,您多多保重,我在长安等您回。”
陆时卿略一点头,转身走了,走出几步复又回头道:“对了,曹暗得了消息,称刺客案有了进展。”
元赐娴上前几步问:“如何?”
“凶手真正想嫁祸的并非韶和公主,可能是二皇子。”
他说完便当真回去了,元赐娴将这话在脑袋里滤了几遍,一路咀嚼着进了房门,突然低低“啊”了一声。
候在屋里的拾翠被她一吓,忙询问是何事。
元赐娴神情紧张,阖上了门窗道:“拾翠,咱们不能见徐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