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他也骗上了。
恰是这无话片刻,被唤来见客的陆霜妤到了。小丫头穿了丁香色的宽摆襦裙,过来给元赐娴行礼,完了就退到兄长身后去。
十四岁的小娘子藏不住心事,元赐娴瞧得出,她神色恹恹,很是勉强,兴许还在为当初漉桥一事耿耿于怀。
但她没大在意,继续与陆时卿道:“陆侍郎,咱们也是同生共死过的交情了,您怎么都不问一句,我是怎么伤的腿脚?”
谁跟她同生共死过了?陆时卿忍耐问:“请问县主是怎么伤的腿脚?”
“昨日我本想回姚州去的,半道碰上山匪,打斗时一不小心伤着了。”
这话倒也算符合实情。昨日那伙人来“劫财”,与她的随从动了粗。她被拾翠和拣枝护卫着往都城方向退,初始真道是山匪,后来瞧他们追赶的路线才起了疑心。
她趁乱观察了一下那伙人举刀的手势与落刀的位置、力度,断定他们受过特殊且统一的训练,绝非出身草莽。最终将诸多疑点前后串连,猜到了徽宁帝头上,就装作慌不择路的样子,把自己摔进了路边泥地里。
元赐娴答完,见兄妹俩还杵在原地,一指一旁椅凳:“都坐呀。”等他俩坐下,又吩咐拾翠,“将早食端给陆侍郎。”
她大老远跑一趟,就为给他送早食?
陆时卿微微一愣,一时也忘了说,他已吃过了。
拾翠提了个双屉的食盒上前去。
元赐娴跟着道:“这是我亲手做的……”她说到这里,突兀地停住。
哎,不妙,下人做了什么来着,她给忘了!
站在她身侧的拣枝一慌,小声提醒:“荷花粥。”
她赶紧接上,尴尬一笑:“……荷花粥。您尝尝。”
陆时卿的脸霎时黑了。露馅露得这么明显,当他是聋子吗?
第20章 裹伤
陆时卿当真吃不下了,原本想拒绝得温柔一点,但既然她只是糊弄他,他就不客气了,道:“县主好意,陆某心领,但我已用过早食。”说完,伸出仿佛十分高贵的指尖,将东西远远推开。
一旁陆霜妤的目光跟着他的动作缓缓推移,眼瞅着这双屉的食盒,像在瞧是否有她的份。
元赐娴这时候没工夫注意她,掩饰了面上心虚,道:“那改日我来早一些,这样就能赶上您吃早食的时辰了。”
“县主伤了腿脚,理该安生歇养,陆某不劳您惦记。”
她赔笑:“怎能不惦记,您也受伤了啊!实则我今日正是来探看您伤势的。”她往他手背瞥瞥,“您的手好些了吗?”
陆时卿昨日从元府回来便裹了伤药,缠回纱布,低头看一眼道:“已处理妥当,并无大碍。”
“我带了伤药来,是拿家父琢磨多年的方子制的膏子,寻常地方找不着。”她说着,从药箱里掏出些瓶瓶罐罐的来。
元赐娴本想将几瓶药撂下就走的,想起方才的窘迫事,便想弥补一下,道:“我给您换个药,重新裹下伤吧。”
陆时卿将手掩回袖中:“不敢劳烦县主,您将药留下,陆某已是感激不尽。”
又是套话。
元赐娴不太高兴了,不理他,直接吩咐一旁几名丫鬟:“你们几个,给我打两盆清水来。”
陆府的下人就比陆时卿听话多了,被她飞俩眼刀子,便碍于她的身份不敢不从,乖乖去打了水来。
陆时卿皱皱眉:“陆某换了药裹了伤,县主便愿意回府了?”
元赐娴点点头,神情严肃。
他只好叹口气,低头拆纱布。
元赐娴提着药箱站起来,还记得要演出一瘸一拐的模样,等到他跟前,瞅见他狰狞的手背,却是吓了一跳,敬称都不见了:“这是处理妥当的模样?你可是不想要这手了啊!”
他手背上长长一道鲜红的薄痂,伤得深的几处都有了化脓的迹象,着实触目惊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