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抬眼看他,像看着一个陌生人,“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善解人意了?”
他的动作停顿住,心口狠狠抽了一下。
这一瞬,他有冲动,说出一切。
他这不叫善解人意,他这是在将决定权交给她,因为他承担不起,这一刻他无比清晰地窥见自己的自私和脆弱。
想要得到她,又怕伤害她,几天来,他的心就一直在夹缝里挣扎,这种感觉糟糕透了,应该和她保持距离,可他又做不到,甚至情不自禁吻她,事后又后悔自己太冲动。
他手收了回去,“我不是善解人意,我只是累了,你留在这里是因为我救了你,可这不是我想要的,我想你幸福,没有这些乱七八糟的心理负担,我那么努力不是为了带给你痛苦,念笙,你可以选择,这一次无论你做出什么选择,我都会尊重你。”
她淡淡笑了笑没说话,笑意不达眼底。
他的态度让她琢磨不清,她突然觉得心灰意冷,到现在,她还是不明白他在想什么,问也问不清楚,她厌烦这种一拳头出去好像打在棉花上一样轻飘飘无力的感觉,失去耐心地转移了话题:“你早点休息吧。”
夜里她躺在陪护床上,房间里面一片黑,她看着窗外静静出神。
她想起很多很久以前的事情,最初喜欢傅子遇的时候,她会为了嫁给他而努力,哪怕他讨厌她,她还是想要靠近他,那时候她很勇敢,无所畏惧,直到傅子遇一次又一次的伤害,让她越来越没有自信,现在她好像变得很被动,不论是陆昊文还是傅子遇,她都像是缩在壳里的蜗牛,别人不碰她就不会动。
她再也不会主动,不会努力争取。
现在加上她的身体状况放这里,傅子遇将决定权交给她,简直就是弃权。
她做不到的。
她心里有点怅然,在静谧的夜里,弥漫着荒芜,但她又觉得庆幸。
其实这样的结果,也好,她也不用再担心他再落入背腹受敌的境遇,不用担心他需要为了她和傅家二老对抗,而她也已经尽力陪了他这一段时间。
身后,突然响起傅子遇声音,“念笙?”
她一愣,翻了个身,面对他,“你怎么不睡?”
“睡不着,”他看着她,“和我说说你过去那两年吧……”
她皱了皱眉,“为什么突然问这个?”
他说:“我想知道。”
她想了想,“也没什么特别的……去了洛城,在那里学习了金融,工商管理……”
顿了顿,“不过我的脑子真不太适合做这个,别人都学的比我快……”
语气带了些懊恼,他轻轻笑了一声:“你那英文水平,在那边不吃力?”
她就有点火了,“你别瞧不起人,我先上的语言学校!”
他笑的更欢畅了。
她有些郁闷,“不过那边专业课后来用全英文授课的时候,我还是听的特别费劲,就只能晚上回去继续看书,而且后来我爸在那边的朋友还给我安排了一个什么见鬼的社交礼仪客,太变态了,什么餐桌礼仪这个不能做那个不能做的……”
她回想着,表情有点痛苦。
他突然说:“你那时候,很难过吧。”
她一怔。
这个问题等同于废话。
她只是不想说,那些流过的眼泪她没有忘记,但她不提,一方面是自己不想回忆那段过去,另一方面,现在和他说这些,只会让他觉得难受。
低沉男音又响起,有些嘶哑:“念笙,我对不起你。”
她默了默,“你道过歉了。”
“不够,”黑暗里他的嗓音越发深沉,“那时候,我宁愿掉进海里的人是我,要是我死了,可以换回孩子就好了。”
她鼻尖发涩,很快地闭上眼。
孩子依然是她的死穴,提不得,一提就是伤筋动骨的痛。
她的孩子死了,而她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