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城低笑起来,念出这句话来,竟莫明觉得,如此嘲讽。
而太子坐在龙撵之中,心情不由得有些紧张。
他握了握手掌,手中全是潮湿。
他成皇帝了。
他朝思暮想这么多年,以为可能耗尽一生时光都拿不到的位置,竟然真的就坐上了。
当年他和苏城的差距有多大他不是不知道,苏城的母亲是当朝皇后,他的舅舅是当朝丞相,他上官家手握青州十万大军,而他作为太子,除了拥有南城军的外公镇国公,其他一无所有。
打小坐在这个太子这个位置上,他就坐得战战兢兢,有很长一段时间,他甚至抱着过一天是一天的念头。
然而如今他却真的坐到这个位置上了。他微微颤抖,听着外面百官的呼声,尽量让自己冷静下来,然后慢慢卷起帘子,从里面将身子探了出去。
场面一下安静下来,太子将目光落在宫门之中,一路扫过那一直往里蔓延过去的文武百官,落到御道之上,最后落到那大殿大门前。
那里面放着金銮宝座,那是他路的尽头。
他从未觉得,人生有那一刻有这样让他豪气凌云。然而他也铭记着是谁辅佐他到这个位置上,他出逃那夜是蔚岚来的人提醒的,传国玉玺是谢子臣和蔚岚合谋偷的,王凝是谢子臣的人,桓衡是蔚岚的人,世家是王家一手操纵的,他做到这个位置,面前三个少年人,功不可没。
于是他走下龙撵去,走到一直追随他的谢子臣身前,红着眼眶,拉住谢子臣道:“子臣,这些时日,苦了你了!”
“为陛下尽忠,是臣的本分。”
谢子臣淡然开口,太子摇摇头,目光落在蔚岚和王曦两人身上,满是愧疚道:“是朕无能,才让你们受了这样大的委屈。”
“辅佐君主,哪里算得上委屈?”蔚岚笑了笑,眼中带了些黯然:“而且我等也没做什么,真正该追赏的,是嵇大人和古尚书才对。”
“嵇韶和古尚书……”太子露出哀戚的神情来,他虽然不在盛京,但是盛京的事他大多都是清楚的,叹息了一声道:“是朕的过错。只是死者已矣,朕也只能对活着的人多做补偿了。子臣,阿曦,阿岚,”太子神色郑重起来,用众人都听得清的声音道:“三人听封。”
所有人都明白,这是要给三人论功行赏了。
三人都没想过,太子会这样给他们面子,竟就打算当众行赏,互相对视一眼后,便掀起衣摆跪了下去。
“先皇不明而去,朕为太子含冤之时,是三位大人为朕多加谋划,忍辱负重至今,才让朕得以鸣冤昭雪,大楚皇权归于正统。三位大人都乃青年才俊,人中龙凤,如今朝中正值用人之际,朕也不远于资历一事多加为难,论功行赏,能者居之,擢御史中丞谢子臣入尚书台,为尚书令,官居二品;长信侯府世子蔚岚补上官国成之缺,位右相,官居一品;金部主事王曦补原刑部尚书林澈、原礼部尚书古晨之缺,兼任刑部、礼部两任尚书,官居二品。”
太子说完之后,抬了抬手,旁边太监便将任职圣旨宣读了一遍,三人一一接旨之后,心中不免有些疑惑。
蔚岚一直以为,此次事后,谢子臣该是最大的赢家,然而等当上皇帝的太子苏白颁了圣旨,最后位居右相之位的,居然是她蔚岚,这就让人有些难以捉摸了。
不过这些想法所有人都放在心里,面上没有表露半分。众人恭敬迎接皇帝回京后,当晚举办了一场盛宴,蔚岚带了伤,宴会上不宜饮酒,谢子臣也是重伤初愈,两个病秧子腻歪在一边,拉扯着王曦给他们两人挡酒。
桓衡的使臣也已经到了盛京,蔚岚扫了一眼,是桓家的家臣桓陵,他是打小跟着桓衡长大的,如果不是来桓衡来盛京疏远了几年,他与桓衡的感情,怕是不下于蔚岚。他坐在酒桌上,一张带着刀疤的脸始终端端正正的模样。皇帝苏白远远瞧着,端着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