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人且不过是回光返照,身子支撑了一会儿,又躺下了,怀远侯让小辈们都见见老夫人。
江垣同她感情最深,握着她的手,“祖母……”
蜜娘不能蹲着,站在一旁。
老夫人微笑着看着他们,笑容有些虚幻,“阿垣,蜜娘,你们两以后要好好的,相互扶持,知道吗?”
两人含泪点点头。
老夫人朝蜜娘伸了伸手,蜜娘微微下蹲,同他一道握住她的手。
老夫人捏了捏,声音愈发轻:“蜜娘,阿垣亲缘浅薄,此生难得求我一回便是求娶你时,我和老侯爷最怕的就是他身边没一个知心人,还好,有你。”
蜜娘道:“祖母,你放心,我会陪着他的。”
老夫人笑着点头,几乎看不见的动作,她轻叹一声:“这辈子足矣,唯有一事最不得安心。阿垣,你一定要赡养你姑爷爷,待他如你亲祖父。”
江垣握紧她的手:“一定会的,一定会的。”
老夫人望着床前的儿孙们,面上都挂着悲伤,不管是真是假,至少这辈子足够了。
她耳畔又响起老侯爷的呼唤,笑着闭上眼睛。
屋中哭声大作。
怀远侯府挂上白布,元武帝得知消息,派两个皇子去哀悼抬轿,加封老夫人封号。
蜜娘怀着身孕,张氏没得让她多哭,可即便如此,蜜娘还是受不住,又瘦了一些,待丧事结束,瘦的脸尖的很,显得眼睛特别大。
怀远侯需守孝三年,停了职务,江圭和江垣不用停职,守孝一年。
怀远侯府真正的蛰伏下来了,因着分家早就分清楚了,按着老夫人的吩咐,年后再搬出去,如今可以先做准备,各家理一理各家的事情。
因江垣也要搬出去,怀远侯早就把他的一份家业准备好了,他于这个儿子有补偿之意,除了祖业不分,多分了许多东西给他。侯府经历了几番分家,缩水了不少,好在几代积累,也不差。
众人这才知晓江垣也要分出去。
二老爷不满道:“大哥就算再不喜阿垣也不该这般,母亲尸骨未寒,可不让她不得安心。”
怀远侯道:“这是母亲提的,阿垣亦是乐意的。”
江垣为父辩解:“我总归是次子,日后亦是要分出去的。”
想起他同兄嫂关系一般,二老爷便没再说什么,只依旧为他抱不平。
江二夫人暗讽道:“这侯府嫡子不好好当,分了家是什么东西。还真当嫂子能有多少心思,这分了家就迫不及待想把不顺眼的儿子赶出去,就算我看你那些不成器不顺眼也没得这么做。”
江二夫人可不得劲,老夫人没得女儿,她的嫁妆丰厚又经营多年,手里头不知多少好东西,就拿出了一些边角料给大伙分分,其他的估计都到江垣手里去了,他分出去可比他们多了不知道多少。
因着年后就要搬出去了,好在那个宅子提前造了那么久,总算好了,江垣如今在办置家具。
江家其他人才知道城东那宅子是他的,那宅子这么大,又造了挺久的。
张氏隐隐有些生气,江垣亦不多解释,他的确是密谋已久。
只能蜜娘去做这和事老,说起来母子两脾性当真差不多,生气时就不是发火,是发冷箭。
蜜娘软和,张氏对她当真生不起气来,反倒是自己儿子,常常能把自己气得窝火,“他是早做准备,早做分家的准备,那宅子何必瞒着不说,到现在才说。”
蜜娘语塞,此事上当真无话可辩解。
张氏很是疲惫,道:“你无须替他辩解,总归你们也要分出去了,我管不着你们。”
蜜娘看着她仍旧笔挺的背影,却是莫名有一种伤感,低头不语。
蜜娘安心养胎,肉又养回来一些,可她不同于别的孕妇,身上还是不长肉,就长肚子上,江氏感慨道:“咱们家的种气就是这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