苗家大房里头夏至是长媳,但从老爷子老太太眼里她可不是长孙媳。苗秀才的大儿子是长孙,大房当初夭折了不少孩子,当年苦为了供个秀才出来,一家子省吃俭用的,后来好不容易生下个苗峰,可算是养大了。二房三房的大儿都比苗峰大上几岁。
花氏一个劲地拉着夏至问:“苗峰待奈哪儿样?有没有欺负奈?苗家人好不好?有没有欺负奈?……”
还好苗峰被沈大沈二沈三叫走了,沈老安人觉得花氏这几十年就没长脑袋,都成了婚还问这种问题。
沈老安人呵斥道:“奈港啥话!苗家要是新婚就欺负媳妇奈干啥嫁女儿过去!”
夏至也是无奈,拉着花氏的手说道:“相公待我很好,公婆也不是会磋磨我的,姆妈,奈晓哈港(不要瞎讲),被别人家听去了,要乱说的。”
花氏揪着帕子,她这不是担忧夏至嘛。
沈老安人道:“虽然咱们家比苗家好,奈也不算是完全嫁出去,但待公婆还是要敬仰三分,不能摆架子,奈公婆也都是和善人,可能就大女婿家的好婆不好些,奈该尊敬的尊敬,受了欺负也别忍着,娘家人不是摆在那儿看的。”
老安人这话极其硬气,不说菱田村这地界,就这震泽镇,谁能不给他们沈家面子。黄氏和江氏都是支持地点头。
夏至爽朗一笑,“孙女晓得,再怎么着也是沈家人。”
老安人笑着舒展眉眼,瞥了一眼花氏那苦瓜脸,哎,苦人苦命,这苦人呐活的再好也要给你找不痛快,好在两个孙女都不像她,也罢了,都这么多年了。
夏至婚后还算过得去,苗家父母都是和善人,爷爷更是和气得不能再和气的人了,那婆婆虽看夏至多有不顺,但有那般强硬的娘家,老太太也是多又不敢得罪。成亲前多有不满,成亲后却是四处炫耀起这个亲家。
“……我大孙媳妇呀,可是沈大官人的亲侄女,沈大官人都来过咱们家的呢!”
旁人艳羡自然是艳羡的,又如何能看得上苗老太这摆明了炫耀的姿态,便是打趣说:“老太太,那沈大官人可有给奈们家峰哥儿弄个职位呀?噫,那沈家可发达了,造纸坊、印刷坊的,那里头进去的,一年吃香的喝辣的!”
苗老太脸上辣辣的,峰哥儿如今哪有什么职位,还跟着沈二一块做木活呢!回去便同夏至说:“奈阿耶怎么不给峰哥儿安排进印刷坊?这做木活累死累活的,奈也不心疼心疼奈男人!”
夏至平日里多有忍让她,且是这么大岁数的老人了,“好婆,我如今一出嫁女。那造纸坊,只有沈家族人才能进,这规矩很早就定下的。”
苗老太嚷嚷:“这什么规矩呀!奈们家又没男儿,日后那造纸坊被人吞了都不晓得。奈阿耶姆妈怎么就想想哩!奈们家要是没个男丁,绝了户怎么办,还不如咱们峰哥儿靠得住……”
夏至听得那句绝了户,那心气就直冲头顶,她婆婆连忙拉住苗老太,“姆妈,奈港啥呢!峰哥儿和亲家公做木匠做的好好的,进什劳子印刷坊啊,峰哥儿又不懂这些!”
夏至暗道:你孙子想进我家印刷坊,你叫他入赘呀!
面上还得哄着这老太,苗老太也是上辈子积福,苗老头性格和顺,家中事事包揽,她一天到晚就聊天唠嗑。除去那苗秀才,其他两个儿子皆是孝顺人,村中老太无不感叹,怎么竟是这样的老太享福呢!
除去这脑子拎否清的老太,苗家其他人还是很好的。但她心中惦念着娘家,如果住在婆家,她注定是没办法经常去看望家里的,如今家中的事情她也是管着的,花氏根本立不起来,沈二也不是行商的料,镇上的商铺暗地里一直都是她在管,沈二和花氏一直住在菱田村,不怎么爱住镇上,她便想同苗峰一起去料理商铺。
但她才成婚没多久,内心又觉得对不起苗父苗母,两人待她是极好的,如若他们愿意一同住到镇上去,她也是乐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