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字还未说出口,一双大掌便扣着她的双臂将整个人提了起来,没往地上放,抱着大步走到旁边的石板凳才放下人儿来,侯禹也紧张兮兮地跟在后面,脸上满是愧疚与担忧。
“伤到哪儿?”
他眉心紧锁,虽神情看不出异常,但手上的动作却透出些许急切,一把撸起她的长袖看是否擦伤,所幸春衣尚厚,手肘并未磨破,没等侯苒开口,又要去掀她裙摆看膝盖处……
“大哥哥等一下!”
未出阁的姑娘家最忌讳外男看见自己的腿脚,那可是十分隐秘的地儿,两辈子都不曾嫁人的侯苒立马条件反射地叫停了,侯誉风看她还小又是妹妹,当然不觉有异,但侯苒不一样,她清楚自己什么身份,总无法真当他是亲兄长,因此两手死死压住了裙子,不想让他掀。
可惜小姑娘手长有限,所及之处也不过到膝盖,侯誉风一把将裙摆拉到膝盖以下却被她压住了,也没往能不能看那方面想,只以为她想隐瞒自己的伤处,于是道:“松开。”
“……”侯苒摇摇头。
“藏什么?让我看。”
“……”侯苒尴尬得继续摇头。
侯誉风不明所以,受伤了为何要藏着掖着,想来硬的,可小姑娘的眼睫上还挂着方才疼出来的泪花儿呢,再来硬怕是要哭了,只好收起手,转而飞快地在她捂着膝盖的手背上轻压了一下——
“唔!呜……”侯苒猝不及防疼出了眼泪,下意识便松开手,侯誉风则紧接着她把裙摆往上一推,恰巧露出了膝盖的位置,待她再反应过来想拉,手已经被那只大掌压在卷起的裙摆上了。
白嫩嫩的膝盖上蹭破了一层皮,隔着衣裙未沾上灰土,但却不断冒出细小的血珠,加上伤口还被人压了,此刻已糊成一片血红,看着甚是严重,连侯禹都抽了口气,用不着大哥吩咐,立马放下风筝跑回去取药了。
“还挡?”侯誉风受过的伤多如牛毛,一看倒是松了口气,用两指卡住她膝盖骨轻捏了一下,确认未伤及筋骨,才抬眸看她道,“伤了为何不说?”
语罢,神情似是一愣:“脸怎么红了?”
“……”侯苒倒很想劝自己别在意了,不过五岁的孩子身而已,可就是忍不住红了脸,活这么多年她还从未让一个男子瞧过,说不羞的都是假话,憋了老久才憋出个像样的解释来,“跑的,有点热。”
侯誉风“嗯”了一声,大概是还顾着她膝盖的伤,也没留意小姑娘的额头上压根儿就没有汗,等侯禹将布带与金创药取来后,他便半蹲在地给她处理伤口。
常年在军营生活,小打小伤都是自个儿处理,因而侯誉风做这种事儿驾轻就熟,三两下就清理了血迹要上药,只是……快是快的,落在侯苒眼里就难免有些受不了了,印干血迹后起码得用湿巾子稍微擦擦吧,居然直接上药,还有这金创药用在小小的破皮上,也太大材小用了吧,还有啊怎么能用如此要命的力道下手……
“你、你轻点儿啊……”她咬牙吸着气,疼得连敬称都忘了用了,直接吩咐道,“抹上一层便好了,别压着揉……”
“疼?”侯誉风忙抽回手,定在半空不敢动,有些无措。他往常受的伤都连淤带血,习惯了边上药边揉好让淤块散掉,方才已经刻意放轻力道了,不料还是弄疼了她,“侯禹,去请府里的大夫……”
“……不用不用。”侯苒哭笑不得地打断他,就上个药还劳烦大夫来看,丢不丢人,反正药都涂过了,她索性扯过干净的布带自个儿包扎,手法利落又温和,仿佛做过千百遍的熟练。
侯誉风显然也看出来了,等她打好结,随口问了一句:“学过?”
“……”不,真要算清楚的话,侯苒做过的何止千百遍,但话没法实说,只好点头认了,“嗯,嬷嬷帮过我几回。”
光是看便能如此熟练?平日练字时怎不见她有这般才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