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画无奈地从小翠身上爬起来,甚至都来不及与她说声抱歉就笑了上来,向外间马车前冷面相向的人打招呼,“小侯爷,这大半夜的不歇着,怎的有这番闲情逸致?可真是巧了。今夜月色皎洁,莫非您也是出来看月亮的?可即便是看月亮也要注意自己的安危,您说若是我家马车不小心撞了您,我回去可如何向你爹交代?”
想栽个谋杀亲夫的罪名给她?何苦呢?她完全可以与他好聚好散,实在犯不着因为要娶她这样想不开轻生。万一她家老李驭马技术稍稍欠奉,岂不是为了装酷,搭上自己一条命?
柴骏淡定负手立在马车之前,与那匹高头大马仅一米不到的距离。他身后更是站着近十来个人,每人手里一只火把,就好似……
沈画在心里琢磨了许久才想到颇为适合的用词--极有震慑力的黑帮老大。
因为不仅他穿着深色的锦缎直裰,就连身后的那帮人也无一例外,黑压压一片。
不过这些人是从哪里冒出来的?天降神兵?
见柴骏丝毫不为所动,沈画只好乖乖下车,站稳后一边打理有些凌乱的衣衫,一边悠闲道:“半路偶遇小侯爷,又得知小侯爷竟然与我同路。于是便不由自主地猜测,这么巧合的事发生的可能究竟有多大。若不是巧合,您这番只有两种可能。要么死缠烂打,要么便是得知有事发生。不过我仔细推敲过您的性子,觉得第一种可能未免显得我过于自大。因此选了第二种相信,不知我猜得可对?”
柴骏冷着脸一言不发,甚至连凤眼中的眸光都没有丝毫转变,在这漆黑的夜色中冷得异常幽深,仿佛能将人看穿一般。
沈画正要试图撬开他那张言语极少的嘴巴时,身后传来脚步声,一人匆匆来到他身前,拱手禀告:“少主,人已全数捉到。不过……都已自尽。这帮人动手极快,属下来不及阻止他们纵火。”
柴骏似乎早已料到会有这样的结果,声色不动,只是那把沉沉的声音有些渗人:“尸体送回京城,放到午门外,不用守。帮忙灭火。”
这是要暴尸的节奏?的确够心狠,够冷漠无情。
☆、009
待这人领着那帮看似要大干一场的手下离开后,沈画走到柴骏身边笑了笑,“小侯爷如此大张旗鼓,莫不是已打算好彻底与严氏撕破脸?就不怕引火烧身?”
柴骏冰冷着俊脸,微微仰头,仿佛已给了最好的答案,冷不丁往前迈了一步,“去哪儿?”
原本二人间的距离就不算太远,估计也就一米左右,被他这么一迈这段距离骤然缩短了大半。空气中一股暗香袭来,却给人一种无形的压迫感。沈画佯作淡定地辨了辨。
紫檀?
这香气有些淡,可在这漆黑深寂的夜色中却透出一股神秘的气息,令人忍不住有些贪婪。两家随行的下人没有一个敢在此时出声,就连马匹都异常安静。
沈画傲气地抬头借着月色凝望这张精致的容颜,剑眉凤眸、挺鼻薄唇,即使仅仅只剩下月光,也不影响这张脸令人心跳的立体感。
他已经超出了正常兄弟间应该保持的距离,正略略低着头,目光淡淡。
沈画暗暗吸了口气,即刻笑嘻嘻答曰:“自然是回乡祭我娘的祖。这门婚事我跑得掉么?即便真跑得掉,难道你不知道我这人最大的优点是什么?孝顺。我舍不得我爹。”
她本可以往后退上一步,减淡心里那抹局促不安,甚至可以干脆与他擦身而过,继续嬉皮笑脸。可莫名心里有股不服气的逞强,就好似今夜若退了这一步,往后在他面前便得低头做人一般。
她沈画虽出身并没有他这般高贵,但骨子里还是有那么一点儿傲气,最起码不会在不合时宜的时候服软。
老爹与柴西词的恩怨固然是傲气的原因之一,但更多的却是她作为沈成业女儿的骨气作祟。
燕京城里的确有不少人看不起她,看不起老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