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莫只能越发地恨自己,他恨自己没能保护娘,恨自己没能为娘报仇。虽然随着时间的流逝,这种恨被慢慢地埋进了心底,他不想提,不敢提,却不代表这种恨不存在。
血脉有时是一件很神奇的事情,它更易激发人心底的仇恨,也能让人轻易地选择原谅。
欧阳权死时,小莫就原谅了他。毕竟是娘曾经深爱的男人,也许娘至死依旧爱他。
如今欧阳佩显也要死了,那自己与欧阳家的仇恨也就全部了结了。
小莫想,以后自己应该是轻松的,全部的恨或是疼或是不甘心,都将随着欧阳佩显的死亡而消散。
可实际上,小莫并没有觉得有轻松之感,他只是有一种无法言说的悲凉。
如果小莫能够选择,他宁愿选择让欧阳权和欧阳佩显都好好活着,而他依旧在受着煎熬,依旧能在心里恨着他们。
早上安儿醒了,屁股上还是有点儿疼的,却是不妨碍他哎呦哎呦地叫着爬起来,喊小莫师叔,他要喝水,还要嘘嘘。
小莫刚去取了早饭回来,摆在桌案上,再给安儿递水,拿鞋,嘱咐他披上皮袄再去外面嘘嘘,还要离篷车稍远一些,若是再敢弄到别人家的车轴上,就等着挨板子吧。
小莫和安儿的这辆篷车位于整个和亲使团车队的尾部了,后面不远处就是百姓的车队,车队中也有几个安儿熟识的小孩儿,总是要结伙儿在一起闯祸捣蛋的。
“知道了,知道了,和娘一样唠叨呢。”安儿嘟囔着,挑着篷车帘出去了。
小莫被安儿说得有点儿脸红了,天啊,自己这才多大年纪,果真是有点儿爱唠叨了,都是安儿这小东西害的,唉。
安儿吃早饭时,说是屁股疼,不肯坐着,小莫冷冷地道:“信不信我让你一天都坐不了凳子?”
安儿立刻乖了,老老实实地坐了吃饭。
小莫冷哼一声:“以后师叔说话,说一句就是一句,你若敢让我再重复第二句,我直接拿了板子和你说话。”
“安儿知道了,安儿不敢。”安儿小心地应道,拿眼睛一个劲儿地偷瞄小莫,不知道今天小莫师叔怎么这么可怕,好像换了一个人似的。
小莫心里已是决定了,以后一定要常板起面孔来,要有威严有气势地对待侄儿或是师弟们,要言出令随,像老大那样,看谁还敢念约哼脒丁
吃过饭,收拾了餐具,小莫让安儿复习今日的功课,他要去给师兄请安。
安儿多嘴多舌地道:“师父不是说军营之中,一切从简,晨昏定省的规矩且免了吗?再说,这眼看要拔营了,您现在去请安也晚了啊。”
小莫冷冷地看了安儿一眼,安儿立刻拿书挡了脸:“安儿错了,小莫师叔说什么就是什么的,小莫师叔快去给师父请安吧。”
这小东西,小莫实在忍不住想笑,好不容易绷住了,沉声道:“你知道就好,仔细温书。”
“是。”安儿乖乖地答。
小莫去小卿那里请安时,小卿告诉他,今日午时便是化解欧阳佩显体内血煞的吉时。
小莫虽是昨日已有了心里准备,却是不想到这事情来得这么快。
“回去看着安儿做功课,也做好自己的分内事,待时辰到了,我会命人去吩咐你。”小卿让小莫先回篷车等候。
小莫的心里惴惴然,回到篷车中,拿出账本和纸张来放在书案上,却是心思不宁。
安儿也觉察出今日小莫师叔似乎有许多心事一般,也不敢问,乖乖地念自己的书。
小莫出了一会儿神,还是勉强收蹑心神,计算起和亲使团这几日的账目来。
这些账目本原本是由杨荣晨账下的一个参将做的,前些日子他殒命于雪狼袭击之中,杨荣晨就将这些账目交由小卿命人处理,小卿将这活计派给了小莫。
将近午时,小莫已是算好了账目,也整理完毕昨日和今日的行程记录,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