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武帝把茶盏一放,长叹了口气,“可惜这人却不好找,说的是‘一抹朱砂点眉间’,可据朕所知,这京城里可没有哪家的小姐有这个的。”
陈皇后只好宽慰他,“皇上莫忧,您看过几日静和的府上便又要开百花宴了,到时候让十五弟也去看看,说不准就遇着了,再不然咱就发散了去找,夏国那么大,总能找到这眉间一点朱砂的。”
昭武帝叹气,“但愿如此吧!对了,老二老三和老五也到了该选妃的年纪了,你让静和也帮忙掌掌眼。十五弟的事,你暂且不要和母后说,免得她空欢喜一场。”
陈皇后温婉地点头,“臣妾知道了。天色已晚,皇上可要留下来用膳?”
昭武帝于是握了她的手,“那就在这用吧。”
第二日,陈皇后把静和长公主招进了宫,摒退了闲杂人等之后,与她说了这事。
静和长公主乃是当今圣上的胞姐,自然也是宁王宣逸的姐姐,当年为圣上登基也出过力,很得昭武帝的看重,陈皇后也不敢怠慢了她。
此时她听了陈皇后的话,对于二皇子、三皇子和五皇子的事倒是并不奇怪,她惊讶的是她的十五弟宁王,“十五弟这事可是千真万确?可别到头来空欢喜一场才好。”
陈皇后只说“慧然大师的星象之术是极准的。”
静和长公主于是缄口,过了一会又问,“此事十五弟可知?”
“听皇上的意思,应该是已经知道了,却说随缘。”陈皇后说着也叹气。
“不管如何,今年的百花宴可是马虎不得。”末了她提了一句。
静和长公主螓首轻点,“这是自然,”顿了顿又道,“可这一抹朱砂点眉间,总不能不让她们描花钿吧?这可有些难办。”
陈皇后也摇头,“谁知道这一抹朱砂点眉间指的是不是那女子眉间有颗朱砂痣,还是指的其他?还是随缘去吧。”
静和长公主身子略微一顿,轻点了头,“也好。”
却说那宁王宣逸此刻正和慧然方丈下着棋,神色平和,不急不躁,似乎没有受到那所谓的有缘人的一点影响。
慧然也晓得他对这尘世间无甚牵挂,用他的话来说,不过是能过一日是一日罢了,多了便是老天爷赏的,他自然要快活自在一些地过。
过了许久,慧然举棋的手顿在半空中,却是再也落不下去了,只好认输,“老衲又输了。”说着摇头再摇头。
宁王轻笑,“承让了。”
慧然尤其见不得他悠然自得的样子,想想若不是十七年前他与先帝说,“此子他日必当不凡”,先帝也不会将万千宠爱都加诸于他身上,也就不会有日后的许多阴谋诡计还有他这沉疴宿疾。想想萧太后这招可真够狠的,用小儿子来为大儿子挡灾铺路。
若不是当年他欠了她的情,他也不至于为她办这事,他与萧太后之间的因果是还清了,可他与宁王之间的因果却是还不上了。
此番天有异象,这有缘人的出现也不知好是不好。宁王若能因此续命,自然是好事,可若因此遭了昭武帝的忌惮,可就是祸了。
想到这,慧然又叹了口气。
宁王一边在棋盘上捡着白子,一边若无其事地问,“方丈缘何叹气?”
“你说这有缘人到底是福还是祸?”慧然也不避讳自己的想法。
当年的事宁王或许知道,或许不知道,但皇上对他并非没有猜忌这点,却是毋庸置疑的。现在还好,他身子不好,长坐轮椅,皇上自然不会将他视为眼中钉,可他若因这有缘人身子好全了,事情怕就有所变卦了。
宁王捡棋子的动作一顿,而后又继续,“福兮祸所依,祸兮福所倚。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方丈还是不要太过忧心才好。”
“老衲担心的还不是你?!”慧然大师吹胡子瞪眼,宁王却是不理,慧然只好又问他,“那你希望这有缘人是福还是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