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岛府。
时染一言不发地切着砧板上的肉丁,一张白皙的脸上有着紧绷的纠结之色,脑海中反复回旋着男人在车上低沉缓慢的回答。
——“你可以这样认为。”
认为他对于她的外出都紧张过度。
哪怕在他话落之后她在车上已经对他言辞清软地调解了一路,但时染看得出来,那次飞机遇险,是他心底的一根刺。
他认为自己可以不需要私人空间,只要她不离自己太远。
时染轻声细语哄到后来,这男人依然是那幅固执己见的模样,气得时染打开车窗通风。
她后来也有些耐心消逝,索性换了个角度问他:“那你有没有想过,给我一点私人空间?”
很明显,路时遇因为时染的询问静了几秒,而后听不出情绪地反问她:“我跟着你,让你少了很多私人空间,你觉得我烦了?”
冬风透过车窗缝灌进来,时染被吹得脑子清醒了不少。
路时遇的话像小蜜蜂般在她耳边嗡嗡回响,时染头大的为自己辩解:“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果然冲动是魔鬼。
知道这个男人惯然大度不计较,可这样冲动的言辞,换位思考便知,对于情侣间伤害性程度有多大。
时染是个知错能改的好孩子,立刻展开了时染式认错三连:
“是我嘴瓢,我的错……”
“我错了……”
“好哥哥,你就原谅我吧……”
本以为是块冰也该化了,没曾想路时遇竟丝毫不为所动。一路安静将车驶回了长岛府负一楼,然后一言不发拎起两袋沉重的购物袋进了电梯,随她一起放到A1905厨房就要默不作声离开。
当时的时染眼瞅着他前脚要迈出门槛,赶忙开口:“要不你留下陪我一起?”
男人脚步只是停了片刻,前脚还是迈出了门槛,时染只好道:“那我做好了叫你,你不许不来。”
不拒绝,不答应。
男人闻言后目光沉静瞥了身后的女孩一眼,最后一言不发地离开……
脑海里浮现路时遇那张清冷疏淡,脸部轮廓冷硬的模样,时染越想越是气不打一处来,拿着菜刀的手不自觉加重了力道,拍在砧板上发出用力难听的碰撞声。
高中时期也没见这狗男人这么难哄啊!
时染眸光转到流理台上一套崭新的蓝白镶边碗碟,那是他们逛超市时她心血来潮挑给他的礼物。因为他家里的碗碟都是清一色白色,太过没有生气的颜色。
碗碟很重,晚餐食材一起,都是他拎进来的。
冷暴力归冷暴力,拎东西归拎东西。
时染心里的阴霾气息霎时消散了一半,垂眸一瞧,砧板上成块的大肉已经成了稀薄的肉丁。
大概只有时染自己明白,这肉丁都连带着自己对路时遇的怨气。
太阳蓦地拨开云层,暖和的日光透过厨房窗户照亮了整个流理台,光线骤然亮起,同时在刀锋锃亮的菜刀上折射出一抹刺眼的光泽。
时染捏着菜刀一时间没有任何动作,只是定定睇着刀上那抹光泽,黑白分明的杏眸里透出思索。
几秒过后,女孩像是下了决心般往自己左手食指上斜斜划了道约莫两厘米长的口子。
伤口不深,却是肉眼可见的长。
指腹传来后觉的轻微痛感,时染却是眉心都不曾皱过一下,眼眸淡定地瞧着白皙的手指上逐渐渗出汩汩的鲜血。
正常人都该止血消毒贴创口贴了,然此刻根本算不得正常人,反之任由鲜红的血液往白色的大理石料理台面落下两滴。而后,她使劲掐了自己大腿一把,痛觉更甚,眸底跟着漫上了一层朦胧浅淡的红色,宛若一只柔弱无害的小白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