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安帝招了招手,示意赵曦过来。
赵曦上前行了个礼,低声道:“父皇,何事?”
正安帝盯着赵曦:“你方才做什么去了?”
难道今日的丑事,又是赵曦策划的?
赵曦凤眼清澈,凝视着正安帝:“父皇,儿臣去更衣了!”
正安帝眼睛看向石征宇。
石征宇笑了,洒然行了个礼:“陛下,石某与胡大人在后殿赏雪,碰到了从后殿出来的平亲王,便一起赏了会儿雪,这才一起过来了!”
因为赵曦实在是记录不良,正安帝便又看向他的亲信京兆尹胡青。
胡青点了点头。
正安帝看向一脸无辜的赵曦,总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可是他的头越来越痛,也懒得再管了,便无力地挥了挥手,示意赵曦退下。
赵曦凤眼微眯看了正安帝一眼,恭谨地施了个礼,退了下去。
他走出大殿,便隐隐听到了胡青的惊叫声:“陛下!陛下,您怎么了!”
赵曦忙转过身子,换了一脸担忧焦急的神情,快步奔了过去:“父皇,您怎么了?”
待正安帝服了药在寝殿睡下,已是一个时辰后的事情了。
石征宇见赵曦一直服侍在侧,便低声道:“王爷,您太累了,休息一会儿再过来吧!”
赵曦摇了摇头,声音沙哑,带着深深的萧瑟之意:“因为以前的事,对父皇我心中有怨,前几日顶撞了父皇。当时觉得很痛快,觉得自己出了一口恶气。可是今夜见到父皇被气得倒下,我的心里……特别难受,我已经没了母亲,若是父皇再有什么闪失,我就再也没有依靠了……”
石征宇和安初原闻言,都叹息了起来。
在御床上阖目将息的正安帝,枯瘦的脸颊上流出了一滴眼泪:玉栀那么单纯天真,怎么生出阿曦这样复杂诡谲的孩子?为人君者,须得天性醇厚,以民为本,若是阿曦继承帝位,怕不是社稷之福……”
“再说了,如今天下虽不像唐末那样藩镇割据,可是世家大族却依旧强大得很,阿曦的生母出身太低,那些世家大族如何能够容他……”
菩提庵已经恢复了宁静。
不知不觉夜深了。
蜀葵已经睡着了。
粉樱和素兰把锦帐放了下来,陪着柳杞守在卧室里。
外面隐隐传来运河的水流声、河上船帆被风刮起的“哗啦啦”声和远处村庄隐隐的狗吠声,安谧而祥和,可是房里柳杞、粉樱和素兰的心却都高高悬着,丝毫不敢放松。
正在这时,外面传来一阵错杂的靴子踩在砖地上发出的“磔磔”声。
柳杞当即起身,走了出去。
飘飞的细雪之中,赵敏带着一个身穿甲胄的青年将军走了过来。
柳杞定睛一看,见是王爷的亲信沈涟,这次悄悄松了一口气。
距离菩提庵不远的杏花营,驻扎着赵曦专门用来研究火枪的神机营,神机营的主事,正是沈涟。
沈涟与赵敏一起走了过来。
见到做侍女打扮的柳杞,沈涟先是一惊,细细一看,认出了是柳杞。
沈涟一向沉默寡言,偏于深沉,因此并没有表现出惊诧的样子,而是拱手与柳杞彼此见了礼,低声道:“柳将军,末将带了五百人过来,已经围住了菩提庵。”
柳杞点了点头:“先等天亮再说吧!”
赵敏与沈涟离开之后,柳杞回到明间,靠在圈椅上闭目养神。
早上的时候雪停了。
蜀葵起来,见柳杞面带倦意,知道柳杞一夜没睡,又听柳杞说神机营的沈涟带着五百士兵在菩提庵外守了一夜,心中感激,想了想,缓缓道:“柳将军,我白日不会再睡了,就在明间读书做针线,你去西暗间卧室窗前的榻上睡一会儿吧!”
柳杞如今是女装,在西暗间卧室窗前的榻上休息,也没人会说什么,而且也能保护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