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望抬手按了按她的脑袋,叹道:“送礼给你还送得你不高兴,下次送你一箱梳子好了。”
霍锦骁笑出声来:“成,我去开间梳子铺,你送多少我卖多少,日后不跟船我也有个新的营生。”
她不过说笑,却勾出他的心病来。
他垂了眸,随意笑笑,便告辞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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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魏东辞的照顾,霍锦骁那伤好得快,不过数日伤口便结痂,新生的肉发痒,她是个管不住手的,总想隔着绷带挠,被魏东辞拍了几次手,拍到她动了脾气。
“魏东辞,你别老管着我成吗?”霍锦骁抓着衣襟怒道。
屋中窗户敞着,阳光大好,外头的花香飘进屋里,盖去满屋药味,叫人为之一醒。
魏东辞正站在书案前写药方,闻言头也没抬,只道:“你是我的病人,我不管着,万一医坏了传出去,要败坏我的名声。”
“你外头几十号病患,怎么不管去?”霍锦骁几天没出门,闷出一身烦躁来,语气冲得很。
“那不同,外头是外人,里头的是……”魏东辞琢磨了一下。
霍锦骁把脸拉下,上回被他偷亲的账都没算,这会他要再敢胡说八道……
“不许说。”她喝道。
“里头的是自己人,我连自己人都治不好,岂不是愧对我在江湖上的名头?”魏东辞笑了,“你以为我要说啥?脸拉得这么长。”
霍锦骁使劲瞪他。
“公子,水已备妥。”外头忽有药童来禀。
魏东辞搁下笔,应了声便将人遣退,转头看她:“走了,给你治病去。”
“治什么病?”霍锦骁抓紧衣襟狐疑问他。
“心病。”他旋身走出书案,“想不想沐浴?”
霍锦骁眼一亮:“可以沐浴了?”
说句丢人的话,她已经很多天没沐过浴了,身上的伤浸不得水,不管她怎么说,魏东辞都不同意,只让她擦擦澡。可转眼她就要与祁望去赴梁家的宴,再不洗洗,她都羞于见人了。
“可以啊,我这不是在帮你吗?”他眨巴下眼睛,笑得有些坏。
“……”霍锦骁脑袋钝钝问道,“你帮我?”
“对。”他伸手把人拉出来,往门外走去。
“等会!我沐浴,你怎么帮我?”霍锦骁在门口处停步,“我不洗了。”
魏东辞笑得更愉快,有奸计得逞的狡诈。
“我以为这世上没你不敢做的事。”他仍拉着她,直至停在厢房门外,“好了,进去吧。”
霍锦骁狐疑进了厢房,厢房里外共三间,次间放着各色药瓶医具,里间的门帘垂下,隐约可见其间缭绕的水雾,热气扑出,她一撩帘子,便看到好大一只樟木桶,桶里装着浅竭的水,药香浓郁,是专门煮给她泡的药水。
“我在这儿等着,你有事喊我。”魏东辞跟她进来,坐在次间的榻上径自翻起书来。他倒想让她一个人沐浴来着,奈何伤口绢纱浸水后要解开重新上药,他不得不留下。
霍锦骁见了水全身都发痒,恨不得立刻跳进桶,看了魏东辞半晌,终于进屋。片刻后清脆的水声传入魏东辞耳中,他手上那书变得毫无吸引力,脑子里只有哗哗水声,以及那日她甜软的唇……
许久未碰水,霍锦骁如鱼得水,扎进桶里就不想起来。温暖的水裹着身体,伤口被浸得先是刺痒,约是药的作品,又转作凉麻,整个人从头到脚、从里到外都松懈舒坦下来,仿如陈积多年的疲倦一朝扫除,包括那些不得渲泄的苦楚。
于她而言,这世上没有一顿美食、一场热水澡无法解决的痛苦,种种不得不甘之怨,不过人心枷锁,抛开了,就什么都不是。她双手本就无物,来时空空,归途若能抓着片叶,便是幸运。
得之,她幸;不得,她命。
如此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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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洗痛快了,魏东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