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虫子的外壳似乎极其坚硬,聚成一片就如铁甲, 刀剑砍上去就发出铮铮之声。霍锦骁的力气随着不断流出的鲜血而慢慢抽空, 她只勉强站着,惊骇地看着已然陌生的魏东辞。
“东辞……”她唇瓣嗫嚅几下,想说话却又不知要说什么, 只能伸手抓上他的手臂。
衣袖底下却有长物缓缓蠕过,她低下头,望见一只红背蜈蚣延着他手背爬出,足有成人小臂粗细, 这一惊非比寻常,霍锦骁迅速缩手很后踉跄半步,被东辞扶住。
她惊恐甩开他的手, 半句话都说不出。
“别怕……别怕我……我不会伤害你!小梨儿……”魏东辞呢喃着,目光已现沉沉痛色。
他迟迟不敢告诉她那些狰狞年月里发生的事, 就是害怕见到她恐惧的眼神,害怕自己唯一在乎的人会因此抛弃这十多年的情分……
————
“这是什么?”山林里响起数声惊疑。
黑衣人惊恐地盯着眼前不断飞舞的虫群, 刀剑挥去如同劈在铁甲上,地上已落了一层虫尸,可这飞舞的虫群却不见少, 只将霍魏二人紧紧围住。
“驭虫师?”那人狐疑地看了片刻,忽然冷笑,“想不到名满天下的六省盟主竟然会这种西域的旁门左道,也不知若被天下人知晓,你这盟主还当不当得牢?”
他说罢冷哼一声,喝散黑衣人,双掌聚力,击出股庞大气劲。气劲化作强风袭卷向虫群。这虫虽坚硬,到底还是小,被强风一吹便如黑雾般被吹散,露出霍魏二人。
霍锦骁伤势太重,已面色煞白地倒在魏东辞怀中,他面无表情地盯着眼前举剑攻来的黑衣人,眼中再无一丝慈悲怜悯。
“啊——”执剑刺来的黑衣人忽在他身前三步处停下,惊恐万分地瞪着不知何时已爬上各自身体的毒虫。
红背蜈蚣、人面蜘蛛、金线小蛇……窸窸窣窣的声音还在响着,似乎从密林深处向这里游聚而来。
“滚开!”一个黑衣人忽然发疯般冲向离自己最近的同伴,一剑刺入同伴体内。
血雾飘洒,杀手们惊呆,看着他杀死同伴之后又攻向下个人,片刻呆滞后,厮杀开始,浓烈血腥气弥漫了整个山林。
“你给他们下了什么蛊?”为首那人怒吼着挥拳攻来。
天级高手的气势如山峦倒塌,带着庞大怒杀之意,毫无留手。
魏东辞却拦腰抱起霍锦骁,缓步迎向他。
霍锦骁的头靠在他肩头,迷迷糊糊看到一只婴儿拳头大小的黑虫趴在他后颈之上,那虫生了双血红的眼,似有灵性地对上她的眼,她只觉脑中刺疼,当即闭上眼。
“眼睛闭上,不要再施展《归海经》。”东辞在她耳边提醒道。
那人的攻击已至眼前,霍锦骁忽听虫子发出一声古怪长啸。
仅管她已停止运功,这声音仍旧像根长针顿刺入脑,她不由自主痛苦呻吟。
这虫子,她在她父亲书房的《神兵鬼器录》里见过,也曾听她母亲提过。
往音魂引,往音为灯,魂引为蛊,蛊以灯为宿体,是这天下万虫之王。二十年前她母亲就曾是这灯的主人,凭此灯进入前朝皇陵,力守桑陵城,驭使仙衣蝶独对魏军,单挑魏眠曦,也就是魏东辞的父亲。
不过桑陵一役过后,此灯亦失了踪迹,魏东辞是如何得到的?
灯已不在,那么魂引蛊的宿体……莫非是东辞?
————
那人听到虫啸,生生收手停在了魏东辞身前,目现痛苦迷乱,控制不住地以双手抱头对着魏东辞怒吼:“这是什么?啊——”
魏东辞抱着霍锦骁缓步上前,平静道:“你刚才说错了,我不是驭虫师,我是人蛊。”
“你……”那人再度挥手要杀他,可手到半空却无以为继,他已看到魏东辞背后的虫群如黑雾般再度飞回。
“没听过人蛊?那你总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