帘外之人抱拳俯下身,又说了一番话。
语毕,屋内沉寂良久。
锐利的目光透帘而出,半晌,三爷声音才又响起。
“凭你能控制利用得了此人?”
“我能不能控制利用,今夜献给三爷的内鬼就是最好证明。”那人淡道。
“好!我便信你一回。”三爷拍椅而起,掀开两重帘,行至最后一重帘前,隔着薄帘打量那人。
那人已恭敬垂头,不敢多看他。
“我没看错人,狼子野心,你果然够狠,我喜欢!”
三爷忽然笑起。眼前这人,多像十年前的他。
够狠,够险,也藏得够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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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锦骁回驿馆后卸去易容,将衣裳换下,才在床上囫囵一躺,外头就已传来鸡鸣,天慢慢亮了。心中压着事,她躺不安稳,在床上翻来覆去滚了几圈,她一骨碌起来,梳洗完毕揉着眼就踏出屋子。
天色尚早,院里还静得很,凉风扑面,勾得她鼻子一痒,打了两个喷嚏,霍锦骁忽然意识到时已至秋,她开春离谷,到如今已有九个月了。这九个月里经生历死,恍恍惚惚快得让人忘了时间。
“小景,你站在这里发什么呆?”林良也醒来,伸着懒腰踏出房,看到她呆呆站在树下不由问道。
“没,有些事找祁爷,不知道他起没起。”霍锦骁回神道。
“这个时辰应该起了,你怎不敲门?”林良沿着长廊走到祁望门前叩起。
“怕他嫌我烦,昨个儿夜里……我是不是醉了?”她摸摸鼻子讪讪道。
“原来你还知道自己醉了?”林良想起昨晚,咧嘴笑道,门叩了一会却还不见有人来开门,他又奇道,“难不成祁爷还在睡?”
“你们找我?”
春望江的院门口传来祁望声音。
霍锦骁转头一望,祁望正踏着满地落叶走入院中,神清气明,衣裳齐整,倒不像是才睡醒的人。
“祁爷去哪了?”她两步奔到他身边。
“今日起得早,出去给你们买早点了。坐吧。”他将手里拎的东西搁到院中的陶桌上,示意林良收拾桌子。
霍锦骁将袋子扒拉开一看,热豆浆、脆油条、炸春卷儿、炒细粉……都是外头早市小摊卖的吃食。
“别看了,坐下吃吧。你不就好这口,驿馆的东西你也吃腻了。”祁望一撩衣袍坐到陶椅上,掐了截油条慢条斯理吃起。
霍锦骁坐到祁望身边,听他声音有些沙哑,从他手上把半截油条抢走。
“油条热性,秋燥肺热,你昨天又被邱愿打伤,不许吃油条。”
祁望一怔,她已开口。
“炸的东西不准碰了,再像上回那样大病一场,谁照顾你?”霍锦骁把豆浆和细粉往他面前推去,又唤林良,“大良哥,拿些碗筷来吧。”
林良应声而去,祁望挑挑眉,看她的目光有些怔然。
霍锦骁见林良走了,又挨近祁望些,道:“祁爷,你别和曲夫人太接近。”
“怎么?你管我吃喝还不够,连这也要插手?”祁望大掌按到她脑袋上问道。
“不是……”霍锦骁拔开他的手,“那天洪家刺杀过后,我总觉得不大对劲儿。梁家虽与三爷有些往来,却也不可能知道三爷的布署,这么重大的消息曲夫人从何得知?且知一半不知一半,显然透露消息给她的人留了一手。”
“你怀疑梦枝?”祁望神色一凛。
“没,我怀疑的是曲夫人也叫人利用了。三爷除了想抓捕细作,也想试探祁爷,一箭三雕。他对你的来历也起疑了,借曲夫人的手试探你。祁爷,你很危险,要不我们早点儿离开漆琉吧。”霍锦骁急道。
祁望眉间凝色闻言慢慢松去,道:“我知道。”
“你知道?”她瞪大眼,他既然知道,怎么还无事人似的?三爷的毒辣他也不是没见识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