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亦恒顿了一会儿,点了点头。
她是个普通人,之前的几天花光了她几乎可以说是半生的勇气,她害怕这个地方。
“徐煜铭,我会等你两个月后回来,你要记得我们两个月后要订婚呢。”
“好。”徐煜铭低头,亲了亲她的额头。
冬日中午,亚达加卢的太阳很温暖,明亮的光线晃得钟亦恒有些眼晕,一瞬间她又想起机场告别的时候那因为担心而产生的、他化作泡沫的场景,还有做梦时看到的他被枪击的场面。
这一次离别她只需要最多等两个月。
这种有盼头的幸福感让她觉得有些不真实,她问自己,这真的能成为现实吗?两个月后,他们真的能定下一辈子不离不弃的婚约吗?
这样的自我提问,反倒让钟亦恒欢喜地心情又渐渐沉了下去。
她习惯了曾经无望的等待,必须要做点什么,才能真正确认这个承诺的真实性。
钟亦恒几乎思考这件事,思考了一整个下午,直到傍晚,她后知后觉地发现亚达加卢下雪了,她才缓过神来。
亚达加卢下雪了,罗可坦的大部分地方都下雪了,这个饱受着战乱和恐怖袭击的国家,就连小孩都失去了天真的本性,而一场大雪,唤醒了孩子们难得的玩心,许多小孩在空地上打雪仗。
钟亦恒脱下病号服,换上正常的衣服,而后走出了她所在的病房,并一路出了医院,拐过两天街。
大雪让街道上积了一层厚雪,人走过的时候,会有一串脚印,路边的树上也积了雪,树枝上厚厚一层白,偶尔掉落下来一大撮。
钟亦恒站在一家小旅馆门口,这是亚达加卢少有的旅馆,离医院有两条街的距离,是徐煜铭来亚达加卢暂住的地方。
明天徐煜铭会先回达纳斯,而钟亦恒和宋承致则也很快就要离开亚达加卢回国。
下午徐煜铭走的时候已经同她道过别,可是她想要做些什么来让自己确信他的承诺——即使他已经保证过承诺的真实性,但这么久以来的担忧让她几乎下意识地无法相信他有一天会真正回来,所以她又找上门来了。
钟亦恒走近旅馆,上楼,停在徐煜铭暂住的房间外。
徐煜铭打开屋门,发现外面站着头发上沾了雪的钟亦恒,愣了一瞬,让她赶紧进屋。
“外面那么冷,你来干什么?不怕伤势恶化?”他语气有些责怪。
钟亦恒站在屋中,看他去倒热水。
“今晚我要住在这里。”
“什么?”徐煜铭动作停住,转身看她,“你怎么了?”
“虽然我们一直没有说破,但其实我们都知道,你一直不碰我,是因为你觉得你无法永久地陪伴我。”
徐煜铭听完,猜到了她的来意,说道:“不要这么想,我只是想要等结婚后。”
“你说的也对,但我说的也对。”
钟亦恒一边说一边坐到了床上,仰头看着正递热水给自己的徐煜铭:“我得做点什么确认你今天的承诺,不要觉得我麻烦,我只是等了太久,乍一得到自己想要的,需要再三确认。”
徐煜铭摸了摸她的脑袋,没有再三发誓的烦躁,只耐心说道:“乖,最多两个月,我会回去。”
钟亦恒喝了一口热水,又将水杯放在床边的小凳子上,侧身抱住他:“让我确认你会真的很快回来,让我知道你很快就会永久地陪伴在我身边。”
“小恒……”徐煜铭妄图推开她,“你身上还受着伤。”
“没事了,不疼了。”钟亦恒跪坐在床上,环住他的脖子,去亲吻他的耳垂。
徐煜铭僵了一下,说道:“不应该在这里。”
“不,就在这里。”钟亦恒看了一眼窗外的漫天的大雪,还有墙角烧得火热的壁炉,说道,“不然我不要这么快回去,我就等两个月和你一起回去。”
徐煜铭皱眉:“不要任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