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一涵摆了摆手,说道:“没事。不过,你一个女孩子,不该来这儿的。”
钟亦恒笑了笑:“那你一个小孩子,也不该来这儿的。”
何一涵抿了抿唇,脸上稚气未脱:“我不小了,真的。”
他似乎不喜欢别人说他年纪小,有些郁闷地转身上了车。
一行五人从亚达加卢出发,前往达纳斯。
一路上钟亦恒一直是安静乖巧地,从不给其余人添什么麻烦,甚至像是一个存在感薄弱的透明人,这倒是让其余人慢慢少了些“带个累赘”的怨念。
从亚达加卢行驶往达纳斯的一路上,由五个人轮流开车。
从亚达加卢出城后,看到罗可坦的荒芜,一行人都感到惊讶和沉默——他们没有真正见过这个与自己所生活的完全不同的世界。
这是个很荒芜的世界,如果说亚达加卢还有人气儿烟火气儿,那么出了亚达加卢就是贫瘠的荒地。
原本这应该是一个富饶的国家,有丰富的石油资源,可惜战乱摧毁了一切。
钟亦恒坐在越野车的后座靠窗的位置,看着窗外的黄沙,神情认真而专注——这是他这些时间来一直所处的世界。
钟亦恒想象着他在这个地方会是怎样去生活,可一想到他已经完全与外界失去联络,就一颗心沉重地往下坠落。
她安慰自己,没有消息就是好消息。
从亚达加卢去达纳斯大约需要四天三夜的车程,五人早早筹备好充足的燃料、食物和水。
他们很少休息,一来是在这荒芜之地驻扎休息并不安全,二来也是为了赶时间。晚上的时候他们轮流休息——除了开车的人,其余人就在座位上闭目睡觉。车子空间并不算大,每个人只有一个座位,只能坐着,没法躺着。
钟亦恒从来没想过她会以坐姿来睡觉,但一路劳累,她竟然能以坐姿睡得很熟。其余人也一样,仅仅是坐着就能迅速进入睡梦。
罗可坦境内的信号很差,除了在亚达加卢时,钟亦恒手机几乎搜不到什么信号,她终于明白徐煜铭为什么很少能回她的消息。
想必要联络上她,他还得特意去信号好的地方吧。
前三天一直过得很平安,一行人挑选的是一条最稳妥的路,一路上都尽量往EC攻击可能最小的地区行驶,直到第四天。
那天一行人都已经很疲惫了,正轮到一行人中年龄最小的男孩——也就是何一涵在开车。
钟亦恒在这三天来的旅途中,终于知道这个娃娃脸的男孩才二十二岁,刚大学毕业不久,他是国内某新闻社的记者,也是为了预防达纳斯驻扎的战地记者全军覆没,而新派去的记者之一。
钟亦恒同样听何一涵说起过他的事,他从小就想当记者,他是个孤儿,考上大学很不容易。他说他就应该来战地,因为他心无挂碍,没有亲人也没有情人。
他说话的时候神色没有一丝阴霾,很是灿烂阳光,好似那并不是什么令人感到悲伤的事情。
车正行驶着,原本昏昏欲睡的车上的其他人发现车子停了下来。
钟亦恒跟着睁开了眼睛,奇怪问道:“一涵,怎么了?”
何一涵转头看了众人一眼,说道:“前面有个孩子。”
其余人顺着他的话往前看,果然看到了一个站在路上的、消瘦的、皮肤黝黑的小孩,看不出是男是女。
那个小孩真的是太瘦了,薄薄一层皮搭在骨头上,一双眼睛显得格外大。
何一涵会阿拉伯语,于是从车窗伸出头去,问了一句话。
那个小孩似乎有些恐惧,但最终还是回答了何一涵。
何一涵听完小孩的话,转头对车内的人说:“是个小女孩,她已经好几天没有吃过东西了。”
其实车内除了钟亦恒,都是懂一点阿拉伯语的,当然,还做不到何一涵那样全然地运用自如。
“她的父母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