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梅站在一旁,略思片刻后道:“王妃,依奴婢瞧应当是三奶奶不满三夫人的身份。奴婢听闻三奶奶家中老爷先前是苑马寺内的苑马寺卿,地位不高,三奶奶时常被名门闺秀讥笑。”
“哦,原是如此。”苏阮轻缓点头,觉得自个儿找到了症结所在。
她这三婶婶吃了地位低下的亏,恨不能让儿子寻个有头有脸的媳妇,却是没曾想她这好儿子连个小家碧玉都没找,竟然找了一个毫无地位可言的酒娘。
这事不仅在摄政王府内失了面子,就是在外头也会被人讥笑。
三奶奶心中积着郁气,每日里瞧见酒兮娘和陆光裕的感情又那般好,更觉不是滋味,所以才会不计后果的做出这番事来。
“唉。”苏阮轻叹息,“三奶奶想要儿子寻门好亲事,作为母亲来说是无可厚非的,只是这归根究底终归是她自个儿的私念罢了,好面子又放不下面子。其实只要儿女好,这娶谁不是娶呢。”
话罢,苏阮转头看向平梅道:“平梅,将此事去告知老夫人,就由她抉择吧。”其实老夫人与陆朝宗的感情并不算好,甚至坐在一处说话都不会超过三四句,但老夫人知道,如果陆朝宗倒了,整个摄政王府也就倒了。
因此她不仅去寺庙里头找了和尚过来念经祈福,甚至还专门为陆朝宗抄写佛经,日日钻在佛堂里头。
“是。”平梅应声,躬身退了出去。
苏阮拢袖起身,转身回到暖阁。
陆朝宗已然换好了药,正躺在罗汉塌上小憩。苏阮小心翼翼的上前,半蹲在陆朝宗面前。
穿着袄袍的陆朝宗因为受伤,所以身形纤瘦了几分,但不明显。
苏阮伸手,轻手轻脚的触了触陆朝宗的唇角。这厮的唇总是欢喜勾起,显出一抹淡漠冷笑,阴森森的瞧着就瘆人。可是苏阮指下的唇却是温软舒适,与陆朝宗给人的感觉完全不同。
纤白的手指顺着唇角上移,滑过陆朝宗挺拔的鼻尖,落到他的眉心。
陆朝宗的眉心总是欢喜轻皱,就好似每日里都有数不完的烦心事,就连睡觉都皱着。虽然在苏阮心中,这世上就没有他解决不了的事。这大概就是所谓的情人眼里出西施吧。
指尖触到陆朝宗温热的肌肤,苏阮突觉,现在躺在她面前的这个人,虽然不可一世,嚣张至极,有又惊世才学,可还是一个人,一个有血有肉的人,也会累,也会觉得疲惫。
“陆朝宗。”苏阮轻启唇,声音细软的唤道。
“唔。”陆朝宗声音含糊的应了一声,也不知是醒了还是没醒。
苏阮轻笑了笑,提着裙裾坐到书案后面,把陆朝宗摊开在上面的账簿翻开来。
苏阮原本是想着给那厮分担一些的,但没曾想那账簿里头的东西她一点都瞧不懂,因为那都是军营里面的调度,苏阮这一个只听过“军营”二字的人哪里能看懂。
“唔……”趴在书案上,苏阮缓慢闭上双眸,觉得自个儿可以先睡会儿,说不定这起来就能看懂了呢?
当苏阮醒过来的时候她正躺在罗汉塌上,面前摆着一壶梅花酒,是酒兮娘让陆光裕给送过来的。
老夫人唤了三奶奶和酒兮娘还有陆光裕一同问话,最后甚至还将三老爷给请了去。
作为三房的支柱,三老爷说话自然是最有份量的。他先是呵斥了三奶奶,然后又询问了酒兮娘和陆光裕的意见,最后决定不休妻,但因为酒兮娘一事实在是闹得太大,正当几人犹豫不决时,收到了宜春郡主送来的一份书信。
宜春郡主已然派人散播出去,此酒兮娘非陈郡的花魁酒娘,解了酒兮娘的燃眉之急。
此事一了,酒兮娘便将自个儿珍藏的梅花酒送到了苏阮这处和陈郡王府。
外头寒风冷冽,宫灯高挂。
苏阮躺在罗汉塌上盯着那被烧沸的梅花酒,觉得这宜春郡主突然改变主意帮酒兮娘解围,实在是有些奇